如果这是报应的话，那也未免得太绝了。上帝要的事还多得很，何必那样认真呢。他手上的事情没法不多。因为倘若要说安斯·本德仑有什么负担，那负担就是他自己。在人们嘀嘀咕咕说他坏话的时候，我自己这么付度：他还不至于那么不像话吧，否则他怎么能在这样状态中忍受如此之久呢。

许多时间去没完没了地想心事，因为人的脑就跟一架机一样，是经不起过多折腾的。最好是常规活动，每天同样的活儿，不要让哪一个件使用得超过负荷。我以前说过现在还要再说，达尔真正的病就在这儿：他正是独自思忖得太多了。在这件事上科拉说得很对，她说达尔就需要讨个老婆来把他的病治一治。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又产生一个想法：要是一个人得靠娶老婆来救自己，这样的人也够窝的了。可是我寻思又是科拉说得对，她说上帝之所以要创造女人来是因为男人看见自己的长也认不来。

我们抵达本德仑家时，雨下得很大，瓦达曼坐在座位上我们两人之间，裹在科拉的披肩里。他再也没说别的，光是坐在那里，由科拉给他在上撑着一把伞。过一阵，科拉就会停止唱赞诗，说一声：“这是对安斯·本德仑的报应呀。好让他明白自己正走在罪恶的路上。”接着她又继续咏唱，而他则坐在我们之间，稍稍前倾，像是嫌骡走得太慢。

等我们打最后一颗钉时，半夜早就过了，我回到家里给牲卸了再次上床，看见科拉的睡帽扔在旁边的枕上，天都快蒙蒙亮了。简直是见鬼了，我仿佛仍然听见科拉在咏唱，到那个孩坐在我们之间前倾像是要赶到骡前面去，仍然看见卡什一上一下地在拉锯，而安斯则像个稻草人似的傻站在那里，像站在没了脚脖的塘里，要是有人走过抓起塘的一边把塘掀翻，他也会浑然不觉的。

我把两匹牵到屋果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在厨房里了。她把衣服穿在睡袍外面，上包着披巾，拿着一把伞，她的《圣经》包在油布里，而他呢，则像她安排的那样，坐在垫炉的铁上一只倒扣过来的铁桶上面，上的在往地上滴。“我从他嘴里什么也问不来，只听他说有一条鱼，”她说。“这是对他们的审判哪。在这孩上我见到了上帝的旨意，这是对安斯·本德仑的报应和警告呀。”

等我们钉好最后一颗钉，把棺材抬屋，天已经快亮了，她躺在床上，窗开着，雨又打在她的上了。他已经了两回了，他睡得那么死，科拉都说他的脸像本地的一个圣诞节的假面，而且是在土里埋了一个时期后又给挖来的。最后，他们总算把她放棺材，把盖钉死，免得他再一次替她打开窗。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他光穿一件衬衫在地板上睡得死死的，像一被打倒在地的，而棺材盖上却钻了许多，最后一个里还着卡什的新螺丝钻，钻已经断了。他们把盖打开，发现有两个钻一直钻到她的脸上。

这样惩罚别人肯定是不对的。如果是对的，那我就不是人。搬耶稣说让小孩到我这里来也不能证明它对。科拉说：“我给你生的都是上帝赐给我的。我面对着这局面既不害怕也不畏惧因为我对主的信仰是定的，这信仰支持着我，鼓舞着我。如果你没有儿，那是因为智慧的主自有他的旨意。在上帝的男女民面前，我的生命就像一本摊开的书，因为我相信我的上帝，相信给我的酬谢。”

“我离家后天才下雨的，”他说。“那时我已经离开了。我是在路上。因此鱼是在土里面的。你是看见的。卡什一定要把她钉在里面，不过你是看见了的。”

我寻思她是对的。我寻思在全世界的男男女女中间，要找一个人，让主能够把世界托付去而且走开去一儿不用心，这个人就是科拉了。我也寻思她会作些改变，和上帝治理时有所不同。我寻思这些改变是为了人类过得好一些。反正，我们也非得喜这些改变不可。反正，我们过我们的日并且喜的样，这总不会错。

“当时它就躺在那儿，”他说“可是我上路离开家以后雨下下来了。我可以过去打开窗，因为卡什还没把她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