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浮力和锯子差不多,锤子赶不上它,”弗农说。
“跟你打赌,”朱厄尔说。
“打赌我不干,”弗农说。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朱厄尔那两只一动不动的手。
“见鬼,”朱厄尔说。“那就把刨子拿来。”
于是他们取来刨子,把它和粉线斗捆在一起,重新走进水里。爹沿着堤岸走回来。他站停了一会儿,看着我们,驼着背,忧心忡忡,像只斗败的公牛,又像一只又高又老的鸟儿。
弗农和朱厄尔回来了,背顶着水流。“别挡道呀,”朱厄尔对杜威·德尔说。“别呆在水里呀。”
她往我身边靠了靠好让他们过去,朱厄尔把刨子高高地举在头上,好像它会给水泡烂似的,那根蓝色的细绳拖回来挂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经过我们身边,停了下来;开始轻声地争辩大车到底是在哪儿倾翻的。
“达尔应该知道,”弗农说。他们看着我。
“我可不知道,”我说“我当时没在大车里呆多久。”
“妈的,”朱厄尔说。他们继续前进,小心翼翼地,背顶着水流,用脚来探索浅滩的位置。
“你攥紧绳子没有?”弗农说。朱厄尔没有回答。他扭过头去看看岸上,盘算着,又看看河水。他把刨子扔了出去,让细绳在他的手指间滑动,细绳勒得他的手指发青。细绳不再往前蹿时,他把它交还给了弗农。
“这回还是让我去吧,”弗农说。朱厄尔还是不回答;我们看着他潜入水里。
“朱厄尔,”杜威·德尔轻轻地喊道。
“那儿不算太深,”弗农说。他头没有转过来。他正瞅着朱厄尔潜下去的水面。
等朱厄尔钻出水面时他手里有了那把锯子。
我们经过大车的时候,爹站在大车旁边,用一把树叶在擦那两道泥污。朱厄尔的马衬在树林的前面,宛如晾衣绳上搭着的一条百衲布花被子。
卡什一直没有动。我们站在他的上方,拿着刨子、锯子、锤子、直角尺、长尺和粉线斗,杜威·德尔蹲在地上抬起了卡什的头。“卡什,”她说“卡什。”
他睁开眼睛,惘然地瞪着我们上下颠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