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不知他已经死了。有时候晚上我在黑暗里躺在他的边，倾听着如今已成为我血一分的土地的声音，我总这么想：安斯。为什么是安斯。为什么是你呢安斯。我老想着他的名字到后来都能看见这个词儿的形象和载了，我都能看见他化并且像冷糖浆那样从黑暗中到那个瓶般的载里去，直到瓶装满直立着，一动也不动：一个意味长的形象，了无生意，就像一个空空的门框；可是接下去我会发现我已经忘掉那个瓶的名字了。我总这么想：我从前是个女时我的形以的形式现而且我想不起安斯这个名字，记不得安斯这个名字。倒不是我能想象自己不再是非女了，因为我现在成为三个人了。当我用那方式想卡什和达尔直到他们的名字消亡并凝固成一个形象时，我会说，好吧。没有关系的。人家叫他们什么名字都是没有关系的。

因此当科拉反复告诉我我不是一个真正的母亲时，我总是想言词如何变成一条细线，直飞上天，又轻快又顺当，而行动却如何沉重地在地上爬行，贴着地面，因此过了一阵之后这两条线距离越来越远，同一个人都无法从一条跨到另一条上去；而罪啊啊怕啊都仅仅是从来没有罪没有没有怕的人所拥有的一声音，用来代替直到他们忘掉这些言词时都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东西的。科拉就是这样的一个，她连饭都不好。

他也拥有一个词儿。，他这么称呼。可是我长期以来太熟悉言词了。我知这个词儿也跟别的一样：仅仅是填补空白的一个影；时候一到，你就不需要言词来作代用品了，正如不需要骄傲或恐惧一样。卡什就不需要对我说这个词儿我也无需对他说，我总是说，安斯想用那就让他用吧。因此其结果是安斯或；或安斯：怎么叫都行。

“别胡说了，”安斯说；“你和我小孩还没生够呢，才只有两个。”

词儿是需要有这么一个词儿的人发明来的，因为生孩的人并不在乎有没有这么一个词儿。我知恐惧是压儿不知恐惧为何的人发明的；骄傲这个词儿也是这样。我知生活是可怕的，并非因为他们拖鼻涕，而是因为我们必须通过言词来互相利用，就像蜘蛛们依靠嘴吐丝从一梁桁上悬垂下来，摆，旋转，彼此却从不接，只有通过鞭的挥才能使我的血与他们的血在一脉里。我知生活是可怕的，不是因为我的孤独每天一次又一次地被侵扰，而是因为卡什生下来之前它从来没有受到侵扰。甚至夜里的安斯也未能侵扰我的孤独。

接着我发现自己又怀上了达尔。起先我还不肯相信。接着我相信自己会把安斯杀了。这好像是他骗了我，他躲在一个词儿的后面，躲在一张纸的屏幕的后面，他破纸给了我一刀。可是接下去我明白欺骗了我的是比安斯和更为古老的言词，这同一个词儿把安斯也骗了，而我的报复将是他永远也不知我在对他采取报复行为。达尔生后我要安斯答应我等我死后一定要把我运回到杰弗生去安葬，因为我那时才知父亲的意见是对的，虽然他早先不可能知他是对的，同样，我早先也不可能知我是错了。

她总是对我说我对我的孩们、对安斯、对上帝欠了债。我给安斯生了孩。我并没有想要得到他们。我甚至都没有要求他给我他本来可以给我的东西，那就是非安斯。不向他要求这件事就是我对他的义务，这个义务我已

我总是这么想，甚至我在黑暗中和他躺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卡什就睡在我伸手可及的摇篮里。我老是想，如果他醒来哭了，我也要喂他的。安斯或是：怎么叫都行。我的孤独被侵扰了而且因为这侵扰而变得完整了：时间、安斯、，你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都在圆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