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原因呢?”
“我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的现状。过去我从未想到过能够幸福地生活。而今天我发现,我很幸福。我有丰富多彩的、惬意的工作…工作是那样的愉快,以致我都不再认为它是工作了。我有机会与天才们相濡以沫。这样的男子们有他们的缺点,有他们的弊病,可是他们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在这里遇到的人们使我看到一个忠贞努力、目的高尚的圈子,而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团体。”她转向一边,面对着画架。“史密逊先生,我是幸福的。我最后终于找到了…或者对我来说似乎是…我的归宿。我这样说,感到很卑微,因为我自己并无才能,只能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协助天才们。您可能以为我很幸运,其实这只有我自己心里有数。可是,不管怎样,我还算是幸运的。我不想再到别处去寻找这种幸运。对这种幸运我必须小心谨慎,决不能轻易让它失去。”她又停顿了一下,随后转身望着查尔斯。“您怎么看我都行,但是我除了现在这种状况外,别无他求。即使我所尊重的男子要求我改变我眼下的状况,我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尽管这个男子曾使我感动得难以言传。对他来说,我真没有资格接受他那样忠实而慷慨的爱。”
她垂下眼皮。“我请求他能理解我。”
对这种信条,查尔斯有好几次本想打断。照查尔斯看来,这种论点简直是异端邪说。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他对这位持异端邪说的女性却很钦佩。她本来就与众不同,现在比以前更是不同凡响。他看出,伦敦这座城市以及她的新生活已使她慢慢地改变了,使她的语言和口音变得文雅起来,使她能清晰地表述自己的感觉,使她的见解颇具深度,使她找到了归宿,而在先前,伦敦城和她现在的新生活对她的基本生活观念和她的生活地位来说,是不安全、不适应的。她那华丽的衣服一开头使查尔斯产生了种种疑虑,可他现在明白了,那种衣服只不过是她对自己的新看法、新观念的一部分罢了。她不再需要一种外部的掩饰。他看到了这一点,但不愿去理解这一点。他从窗口向屋子中间走了几步。
“上帝创造女人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您总不会反对吧?为什么要创造女人呢?我并不反对那位先生…,”他指了指画架上的油画“…和他的圈子。但是您不能以为他们服务为借口,而不顾男女之间的自然规律。”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说“我同时也变了。我现在也了解自己,了解自己以前的虚伪。对于您,我不提任何先决条件。莎拉·伍德拉夫小姐现在怎样,今后您做了查尔斯·史密逊夫人,同样继续可以那样。我不会禁止您加入这个新世界,不会干涉您在这个新世界里的乐趣。我所向您提供的东西,只会扩大您现在的幸福范围。”
莎拉走到窗边。查尔斯一边用眼睛盯着她,一边走到画架前。她半转过身,说道:
“您不理解。这并不怪您。您很善良,但是没有人能理解我。”
“您忘记了,您以前曾对我说过这一点。我想您对此还感到自豪吧?”
“我的意思是,就连我也不能理解自己。而我又无法跟您说为什么。可我相信,我的幸福就在于我不能理解自己。”
查尔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您拒绝我的求婚,其原因竟是因为我可能使您理解自己。”
“我拒绝您,正象我过去拒绝那位先生一样,因为你们不能理解这个事实:对我来说,这件事并不是不可思议的。”
她再次背转过身去。查尔斯开始看到一线希望,因为她在用指尖勾着身前的白窗框上的一件东西时,象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似乎流露出一种做错了事似的慌乱神色。
“这不能当作借口。凡是您认为神秘的东西,您尽可以保留。我认为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我担心的不是您,而是您对我的爱。我深知,在婚姻与爱情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侵犯的。”
他觉得,自己象个被法律文件中某个微不足道的词句剥夺了财产的人,象不合理的法律战胜了合理愿望所造成的牺牲品。而莎拉呢,她不愿服从理智,却容易被感情所打动。查尔斯迟疑了一下,接着向她走近了一步。
“我跟您不在一起时,您经常想到我吗?”
听了这话,莎拉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几乎是冷漠的,好象她早就预料到这种新的进攻方式,而且几乎是持欢迎态度。
过了片刻,她背过身去,眼睛望着花园那面的房顶。
“开初我很思念您。半年以后,我还是很想念您。那时,我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您的寻人启事…”
“那么您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