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臭。待他强忍着呼吸,再一次推开门走入房中,在黑暗中摸索着打亮房间里的灯光的一刹那,他惊呆在房间里。他看见金寡妇早已不是金寡妇,寡妇的身体面目全非,全身溃烂流脓,肉体腐烂浓重的腥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令姑父差一点窒息而亡。
金寡妇死后,金水镇的人怕寡妇家留存着传染性的病毒,随即将她的房子也给推倒烧毁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在晚上看见过姑父的身影,此后的几年他一直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我那时对只有金寡妇一人得脏病而我姑父没有得疑惑不解,后来我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因为他的幸运。
在姑父家寄住了三年后,我父母终于回到了金水镇,我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从此就离开了姑父家,也离开了老张。在我离开老张之后,我还是会时常在空闲的时候去找老张玩。但是不久之后,老张也突然的离开了姑父家。去往何处我一直不得而知。只是在后来的一些日子里,我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分,独自躺在黑暗里的床上怀念和老张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我认为十分美好的时光。
在我回到自己家里之后的记忆里,我曾经非常厌恶过两家人。一家姓王,一家姓周。他们两家都住在我家对门。王家是富有之家,周家是贫穷之家。在我的青年时代,我时常会看见他们两家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口角,而且矛盾不断。他们每次吵架住在四邻的人们都会被闹得鸡犬不宁。
周家的女人精神有点问题,我们镇上的人称她为周疯子。可能是因为自己事事不如别人的缘故,她常常会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然后就站在路中间,蓬乱着头发,双手插腰的破口大骂。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骂的是什么,她有时可以不知所云的大喊大叫一上午。尖酸刻薄的词语不绝与耳,我当时很佩服她能有那么多使不完的劲。
王家的女人是一个十分阴险的小女人。我时常会在不经意间窥见她对隔壁周家实施阴暗招数,以泄自己的私愤。有一日黄昏,我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看见王家的女人鬼鬼祟祟的从自家的门缝里探出脑袋,朝隔壁周家张望了片刻,然后飞快的跑出来,将周家的一只蹲在自己家门口找食的老母鸡赶到了自己家里。之后砰的一声快速的关闭了家门。
那晚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周家女人熟悉而厌恶的声音划破了夜幕的寂静,在金水镇的街道上迅速传播,传到每家的饭桌上。我对饭桌上的母亲说:我知道是谁偷了周家的鸡。是王家的女人。
孩子读好自己的书就够了,别管别人家的闲事。赶快吃饭。
我母亲此时说话的口气使我突然联想起了老张,对于老张的怀念使我暂时望却了是谁偷了周家的鸡,转而沉湎于往事中。
老张再次回到金水镇的时候,已是多年之后的事情。当我得知老张回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去看他。几年时间不见,老张显得更加的苍老,满头花白的头发,在宽松的陈旧衣服中是枯瘦的身躯。枯槁的双手上青筋暴露。精神状态也变得十分的不好,双眼无神,说话时常嗫嚅不清,走路趔趄蹒跚。我问他这几年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没听清楚。我又问他这次回来做什么,他艰难而略带模糊的说出了养病两个字。之后,我没有办法只有向姑父询问老张的情况。
老张要死了。姑父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呢?
他得了绝症,胃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