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hen夜的tou等机舱人很少,连喝水翻杂志的声音都听得太过清晰。
“最近还算顺利?没受太大的冲击吧?”路倩仿佛不经心地随口问起。
“不好不坏,凑合。”周然用相同的语气淡淡地回答。
“按你一向的标准,那就是非常好了。”路倩啜一口红茶“只是最新的名单里没你们,有一点点可惜。”
周然扭tou看着舷窗外急掠而过的云层,直到他可以确定自己chun边那抹很淡的讥诮已经完全消失,才转tou看向她:“没关系。zuo生意与jiao朋友差不多,随缘就好,强求不得。”
路倩低声笑,引来一对老人的回tou关注。她压低声音:“我知dao你不在乎。你至少还有两条后路呢,就算再拖上三年五载,对你也没更多影响不是?”
周然默认。
“周然,你最令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你永远给自己留足后路。”
周然又看向舷窗外。飞机已经穿过了云层,窗外只乌沉沉的一片。
“我也曾有过没有后路的时候。那zhong滋味不好受,而我一向主张善待自己,所以能免则免了。”很久以后,周然说。
路倩轻笑一下:“也没见你多难受,很快就找到另一条路了嘛。”
周然抽出座椅上的杂志,摆明了不想与她继续jiao谈。
路倩打开座位前的电视,dai上耳机前说:“尊夫人最近气色不错。她已经多年没工作过了是吧,又放弃了本行,我看她适应得很快。”
周然终于看向了她。
“对了,她那新公司的老板与她以前是同行。真巧,是不是?”
“你跟她很熟吗?”
路倩一点也没搞混“她”和“他”:“算不上熟,zuotou发时偶尔碰见个一两次,上回在X大见到她,一起喝了杯咖啡而已。”
“你说谁?”周然疑心他们讲的不是同一回事了。
“当然是令夫人林女士。”
“什么时候?”周然心中浮起一些凌luan的念tou。
“好几个月了,应该是去年年末或者今年年初。你不知dao?她出远门都不向你报备呵。”路倩的口气里掩不住想看好戏的兴灾乐祸。
周然又不说什么了。他与路倩自少年时代就开始jiao往,认识了那么久,分手后也难免在商场上偶尔打个jiaodao。虽然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但说到互相了解,绝对是一人只需要说半句话,对方就可以将另半句补上。
路倩知周然不会再提问,主动为他答疑:“大概是快过农历小年的那几天,敝公司与我们的母校有个合作,我亲自去洽谈,在校园里见到了令夫人,她正在参观科技馆。本来我以为看错了,直到她在你当年英姿bobo的照片前面发了很久的呆,才确认了。后来我们坐下来喝了杯咖啡。她说有位朋友请她过来看电影首映式。我说,你突然改喝咖啡的习惯,是被令夫人影响的吗?你以前可决不会受别人影响啊。”路倩一口气说完整段话。
“谢了,路倩。”周然答非所问。
“别客气。”路倩dai上耳机,安心地继续看电影。
周然继续翻杂志,脸上平静无波。他的心里当然没有表面那样平静。
在他的记忆里,晓维只去过X市一次。他带着她一起,陪她看了几chu1风景名胜和自己的学校。晚上唐元夫妇请他俩吃饭,晓维与李蓝相chu1很好。如果晓维在X市有什么朋友的话,那就应该是李蓝了。
年初时晓维似乎说过她想到外地去看一位朋友。当时他在国外,而且晓维的行程只有两天,她hanhan糊糊没说明白她要去哪里,周然也就没多问。既然晓维几乎从不过问他的去向,他觉得他也该给晓维足够的空间。原来晓维来到了这里。
于是周然也隐约地明白,为何突然之间晓维就提出了离婚。他与林晓维chu1得这样不死不活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他习惯了,他一直以为晓维也习惯了。
事情也许是李蓝对晓维讲的,在X市那个圈子里,他的事瞒不住李蓝;也许是路倩对晓维讲的,这些年的路倩,很喜欢zuo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但知dao是谁讲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然心烦意luan。如果当初他就有所察觉,情况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吗?
出了机场,果然如晓维在电话里所讲的那样,雨下得不小。好在机场有伞出售,周然淋得微shi才找到自己的车。
凌晨,在这样的大雨里,出租车显得很珍贵。机场大厅与公jiao车候车亭里都有被困住的乘客。
周然下了飞机与路倩各走各,很快就走散了,没想到她也在候车亭里,只是她的姿态比其他人更从容一些,提着一个小包,站着三七步,仿佛在欣赏雨景。
周然越过她后刹车,把车又倒退了几米,放下车窗:“接你的人没来?”
“他们都以为我明天的航班。我临时改行程了。”路倩说“我本打算乘出租车回去,很多年没坐过了。”
“那你慢慢等,再见。”
路倩把手指卡在他的车窗边缘,周然停下正徐徐上升的车窗。
路倩pi笑rou不笑:“周然,你就算不顾及情义,也该顾及点dao义。让别人知dao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大雨里,你有面子吗?”
“让别人知dao你我shen更半夜坐在同一辆车子里,你我更没面子。”
路倩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
周然说归说,却一直没再动。路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位,放下车内的整容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偏过tou看周然:“知dao我住哪儿吧?跟你家顺路。谢了啊。”
“系上安全带。”周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雨势不见小,车内只有车lun辗过积水的路面的哗哗声,以及雨刷刮着玻璃的机械声。凌晨一点的公路空空dangdang。周然专注地盯着路况,路倩则有些昏昏yu睡。
车子下了高速路,周然减慢车速。路倩突然问:“你最近回过学校吗?”
“没。”
“原先的一号篮球场废掉了,要盖新教学楼。”
“嗯。”“不觉得遗憾?那里有你无数的光辉战绩。”
“我又不打算回去打球。”
“我觉得遗憾。”路倩说“站在狼籍一片的施工现场,想起当年我曾在那儿对着篮球架发过的誓,如今连个物证也没了。那感觉,很苍凉。”
“当初你发的誓一样样实现,你想要的都得到,欺负你的人都被你踩到脚底。你还有什么可苍凉的?”
“人心永不满足呀周然。一个人未必在乎九十九个人见到她点tou哈腰,但肯定介意那个无视她的人;吃任何山珍海味都像嚼蜡,却常常想念当初吃馒tou啃咸菜喝稀饭的时光。”
“你喝酒了吗?”
路倩哈哈大笑:“你觉得我说的像醉话吗?”
“路况不好的时候别笑那么响,会打搅我开车。”
路倩又笑。她指指路牌:“限速80,你开到100了。”
“没jiao警,没测速。”
“你变化ting大的,周然。换作以前,即使是步行,路上只你一个人,看见红灯你也一定会停下。”
周然沉默地把车速降到了时速80,没给她任何回应。
合该着周然今天倒霉,诸事不顺。
本来路倩所住的小区已经近在前方了,他看着jiao通灯由红变绿,慢慢加速。
右侧dao路一辆小车打斜里猛然冲来,闯过了红灯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