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无极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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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医生对我说过：O的死或许有什么更直接的原因，但不guan是什么，那都不是gen本原因。她绝不是一时想不开，她的赴死之心由来已久。

“你还是说那条鱼吗？那条有毒的鱼，是吗？”

“不光这个。恐怕主要是她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结…一个看来没有答案的问题。”

“什么问题？”

“很复杂。不过要说简单也非常简单，就是差别问题。”

“你是说在上一章里，画家给她留下的那个问题吗？”我问。

“什么上一章？”F医生捋一捋他雪白晶莹的tou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不知dao什么上一章，再说我也不认识那个画家。”

对了，我想起来了，迄今为止F医生只匆匆见过画家Z一面，那时Z正沉陷于shenshen的迷茫中并未注意到F。而且我隐隐感到，在这bu小说里，恐怕他们也很难再有相识的机会了。

“你留意过mi蜂吗？一群mi蜂成百上千只，但是分成三个等级：工蜂、雄蜂和蜂王。蜂王只有一个，雄蜂要多一点儿但也只有几个，剩下的都是工蜂。所有的工作都是工蜂的事，采mi、筑巢、御敌，是他们供养着雄蜂、蜂王和这个家族，但工蜂的寿命最短而且也最不受重视，没有谁认得它们，它们死了也就死了，新出生的工蜂再来代替它们就是了。可是蜂王不能死，它最受重视，最好的食物由它独享，因为蜂王要是死了这一群峰也就完了。而且蜂王是天生的，它唯一的艰险是被另外的可能成为蜂王的家伙chu1死，可能成为蜂王的家伙们一出生就要zuo拼死的战争，只能有一个活下来，其他的必须死。

“这就是O的问题吗？”

“差不多。比如你认为，人真应该是平等的吗？”

“当然。”

“那，你能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曾经是平等的吗？你能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人可以是平等的，是一样被重视、被尊敬、被热爱的吗？”

“平等是一zhong理想，你不必要求那一定得是事实。”

“可如果那永远也不能是事实，你不觉得这很hua稽吗？你不觉得这理想的宣传者们有点儿什么可疑的动机吗？”

“这是Z的逻辑。”

“我不了解那个画家，”F说“但我想这就是O的死因。她早就找到了那么难得的一条鱼，我不知dao她是什么时候到海边去找到的那条鱼，也许在那条鱼成为一条鱼之前O就到海边去看望过它了。但是现在我知dao了，她在那座古园里想的全是这件事…”

“什么事？”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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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第三章“死亡序幕”的时候，我和F夫人都还不知dao，其实F医生是认识O的，在那座古园里曾与O有过几次jiao谈。当F夫人喋喋不休地说起女教师和画家的事、说起在那古园里见到O的情景时，F医生不太插嘴甚至不大耐烦，就是因为，关于O的所思所想F医生比他的夫人知dao得多。

只是到了第十八章我才知dao，F医生每天不独往来于家与医院之间，他有时也到那座古园里去；那时诗人L发现他忽然又对蚁群有了nong1厚的兴趣。

但是F医生不认识画家。F也不知daoO的职业和住址，只是觉得她住得应该离那座古园不太远。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很chang一段时间里，O常常独自到那古园里去，总是在傍晚，太yang低垂得挨近西边园墙的时候。O在那里读书、默坐、或呆想，天黑透的时候离开。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来，”F说“在她去世之前，我一直以为她还是独shen。”

在那片杨柏杂陈的树林中，那座古祭坛的旁边，女教师O一度是那儿的常客。那是个享受清静的好去chu1，有老柏树飘漫均匀的脂香，有满地的杨树落叶nong1厚的气味，难得城市的喧qi都退避到远chu1。

“她第一次进到那园子，我就注意到了她，”F说。

“怎么？”

“她问在那园子里放蜂的一个老人：这是什么地方？那个老人一年三季都在那园子里放蜂，那园子里到chu1散布着他的蜂箱，各zhong花mi一年能收成几百斤…”

“我是问，怎么你就单单注意到了O？”

F笑笑，不答。

我知dao，那是因为在写作之夜，在这bu书中，O与N极为相像，在我的印象里她们也常常混淆，何况F医生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