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十一张病床，有的人因为伤痛喊爹叫娘，护士们来来回回地奔跑，叫医生，送病历，护理…这里就像是车站候车室。女护士从淡蓝罩里面闪着乌的大睛看着金超。

金超说：“你看需要我们什么？”

李天佐意识到是在说他。他急切地用手去摸，那里厚厚的裹着纱布，连腰和都裹起来了…白天在西单商场发生的那一幕像电影快镜一样，蓦地冲到他的前。他又昏过去了。

“这样的人其实当时不觉得疼，他还觉得好呢。五年前咱们这儿就送来过一个这样的人，把那东西割得只连了一层儿…那血的哟…”

李天佐听到护士和金超向他这边走来了。他闭着睛，任由泪顺着脸颊下去…他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

“这是我们领导给病人买的果，”姚冰把装果的塑料袋放在病床旁边的桌上“他醒来以后给他。我们这位领导叫金超，你告诉他就行了。”

“我看可以通知他家里人了，应当有人来看一看他，这对病人有好。”

金超脸上放一些笑意，又说了些别的，后来就走了。

“在治疗上，你们尽用最好的药，一切以病人的尽快康复为原则…我们中心的效益还可以。”

李天佐很憔悴，没了平时带在脸上的那恶相。

金超问护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是吗？”

“他还在睡。”护士说。

金超接到医院电话上把电话打给吴运韬。吴运韬当时正在陪同日本的一个代表团在八达岭长城参观，指示金超说：上去看一看。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在的上发现了一粒黑豆大小的痣…他的后背猛地下一寒：他有这样的痣，他曾听一个算命老说，一百万男人当中也未必会有一个。有这样的痣的人能力极，用《素女经》上的话说，可“御女无数…”他从十二岁开始就以此为自己嘘，他结的女人中，有一个仅仅因为这颗痣而把他不当作凡人，得死去活来…像是被蛇咬了一下似的，他用双手“啪”的一下捂住了。那里空空。他的脸上“唰”的一下像炕席一样没有了血，那东西沉甸甸地掉在了赛克地面上。他疯狂地扯掉带，脱掉衬和衩，他把手伸向那地方…他发非人的一声嚎叫，在便池上，失去了知觉。

人的注意。他又冲隔间，用手锁上小门。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他从坤包里掏那东西。那东西已经萎缩了，整个儿小了一号。让李天佐大吃一惊的是，这玩意儿不像是假的，手、颜、形状，都不像是假的，还有创，创上还黏着淡淡的血…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惊险电影里面的一个镜：有人割了另一个人的东西，把它到了他的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也不可能把这样大的一件东西一个有知觉的人的里而不被发现。

金超从李天佐的呼声中觉李天佐醒着，并且很专心地在听他们的谈话。

“…现在什么人都有。”

金超匆匆赶到医院时，李天佐已经在一间嘈杂的大病房里醒了过来，但是他始终没有睁开睛。他要判断一下这件事之于他和周围人的意义。他认为他这样一来会使很多人兴，包括金超。在他看来，在一个空间里，一个人永远是另一个人的障碍。人和人之间之所以充满了仇恨，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本就妨碍了别人。人要搬除一个障碍是不容易的，可是现在他自动撤除了…他为自己到悲哀，宽大的脸上淌下一溜一行的泪。

护士送走客人，来到李天佐病床前的时候，李天佐仍闭着睛。他现在

李天佐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的灯都关着，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除了他这张病床之外，还有另一张病床，上面睡着一个被绷带包扎了的人，一个年纪不轻的女人坐一只扎上，趴在那张病床边上睡着了。隐隐的可以听到护士在值班室的谈话声。

“是的，”护士说“没有危险了。如果没有意外，再有一个月就可以院。”

“哎呀…那多疼啊。我就想不来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可今天这人好像不血…”

“很好。”金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