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满康、友娃和狗剩都牺牲了。尸很散，能够辨认来的仅有葛满康的上半截，就是这半截也已经破烂不堪，本看不他的容颜。友娃和狗剩脆像气一样蒸发了，四周散落着的尸块和衣服碎片，才让人联想到两个活蹦的生命。

敌人的第一发炮弹没有打准，落在山上面的丛林里，发震耳聋的爆炸声，随后，飞起的石块、泥土、树枝和树叶就纷纷落在山前面那块不大的空场上。让人惊异的是，一只被炸死的松鼠也沉甸甸地落在了葛满康前。他看着那只血糊糊的松鼠，心里突然产生一明确的不祥的预。

在灿烂光的照耀下，家崾岘村显现来了，不知为什么，它显得有些发红，就像是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城堡，但是它历历在目，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分辨清楚哪里是窑，哪里是房屋，哪里是街巷，甚至能够看到聚在村畔上指指的人群。

炮弹几乎就在他们边爆炸了。

喜和绍平把葛满康、友娃和狗剩的尸尽可能收捡到一起，放在双的尸旁边，然后坐下来等待着敌人再次攻。

在战斗的空隙间，喜和绍平久久地望着那里，谁也没说什么。他们心里都知那里有自己的亲人，他们也知那里的亲人在期望自己怎样。

敌人已经到手榴弹的杀伤范围之内，葛满康扔下枪，抬起拼命向外甩手榴弹，嘴角上叼着很多弹弦，加上友娃和狗剩的火力压制，敌人不得不成片地卧倒在山坡上，但是，他们还在集中火力向山击。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之中，葛满康竟然没有受伤，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正在这时，他听到炮弹呼啸而来的尖厉声响，话没说完，便不顾一切扑到了友娃和狗剩上。

太明晃晃地直着大地，从山往外看，整个世界都闪烁着一奇异的彩。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得邃无比。一只鹰鹞在自由地翱翔，一会儿像箭一样向空，一会儿在上升气的托负下缓慢地行，一会儿又急速向黄河峡谷俯冲下去。从这里看不到黄河河面，但是，黄河峡谷涌腾起来的雾霭却说明着它的存在。它就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人，蹲在一个向的地方，看着前这个并不安宁的世界。

对于葛满康等人的死，喜和绍平始终没说一句话，而且，他们谁也没哭。战争是野的，不是谁，只要真正历其境，情就不能不到一迟钝的状态中去，理智也会减缩为一个单纯的目标：复仇，尽可能多地杀死敌人。

他们给自己准备了足够的弹药。敌人刚一发动新一攻，他们就扑到来了。敌人遇到的是比上一次更为猛烈，更为凶狠的打击。

当敌人行到离山三四十米，并且初步断定山里已经没有战斗人员了的时候，葛满康才扣响扳机。走在最前面的敌人应声倒地，后面的敌人稍稍惊诧了一下，上趴伏到地上，往山里击。

这时候，要突围去的念，已经从他们心

就这样，他们与敌人巧妙地周旋着：炮击的时候躲到山里，敌人攻时再用步枪和手榴弹反击，一直持到了中午。

胳膊来完成的。

喜担心葛满康一个人不住那么多敌人，正要扑向，友娃和狗剩已经匍匐过去了。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所有敌人都涌上来了，看样这些敌人决心在这一攻中把山里的“红军”彻底征服。

手榴弹爆炸的烟幕越来越，山坡上几都起了火，冒着青烟。敌人知他们趴在山前面的开阔地带上不会有好果吃，便知趣地一边打一边撤退，缩到小山包后面去了。

葛满康发现边又多了两个后生，竖起两剑眉，冲着友娃和狗剩发起火来：“混！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

现在，世界静止下来了——奇怪的是敌人也不再击，不再呐喊，好像所有人都认为这时候应当肃静。被崩塌了的岩不时有琐碎的岩块掉落下来，发很大的响声，除此之外，一切都冻结了。

也许敌人认为两发炮弹把山里的人消灭了，也许敌人的弹药有限，总之，敌人不再行炮击，竟然躬着从正面和侧面两个方向向山包抄过来。葛满康在心里恶毒地咒骂一句，等待着敌人走得更近一些。

正在这时，第二发炮弹应声而至。这发炮弹打在石上，爆炸声极为响亮，像在上炸响的一般。葛满康的耳朵被震得麻痹了，除了炮弹清脆的爆炸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这意味着如果他不行观察，就无法了解敌人的举动。他从散落的碎石块中把脑袋和肩膀挣来，趴伏到掩后面，从隙间往外看。

喜和绍平觉得不对劲儿，赶忙匍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