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的双臂由于缺血而现一奇异的又麻又的觉，尤其是肩有划伤的那只胳膊。他真想把手放下来，让血通一下，可是，他只要把胳膊稍稍放低一些，上就会有人抢到背后狠狠地给他一枪托。现在，就是单纯的要解除痛苦的愿望，也使得他再也不愿意往前迈步了。

绍平沉静地笑了一下，掉转过去。从刚过河来的时候刚一听到枪炮声就吓得发抖，到现在能够坦然面对敌人，绍平充分意识到自己的神成长。他很为自己自豪。他继续往前走。

汉祥乡长呼叫一声，四五个赤卫军队员提着枪跟随他跑向黄河岸边，去接应那个河的红军。他们从村东南沿着小路下到沟底，沿着黄河河床没命地向北奔跑。河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卵石，没有卵石的地方则是厚厚的泥浆，跑起来异

太犹如一个大的红，轰轰烈烈地往极远的地方沉降，在完全沉降下去之前，还在利用云层突然开朗的机会最后的光芒。层层叠叠的山峦变成了黛的一抹，涂在天际上，它的边缘正在被红化，和天上的晚霞搅扰在一起。天与地合成为一，显得辽阔极了，世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远。

“走！走！”几个敌人壮胆似的一齐呐喊。

绍平已经走到家崾岘上游近三百米的地段。

他一儿也不怀疑，那里有妈妈，他从那个方向受到了烈的温，一只有母亲能够给予的温；他甚至从神上受到了母亲投过来的充满了母的温柔的目光。这目光没有任何挑剔，它不质问他的行为，它只支持他走向新生…他自己也一丝丝没想到要从是与非这两个方面来判断自己的行为。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摆脱开敌人，扑到黄河去，扑到家崾岘去，扑到妈妈怀抱里去。本来已经耗尽的力，在这大的神召下又一下增了。他忘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份，迈着实有力的步往前走，好像在接受家崾岘人的检阅。

他微微向左侧过，最后看了一暮中的家崾岘，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敌人觉察到了他这一细微的动作，但是，还没容他们反应，绍平已经穿过一丛苦楝树，纵跃下山崖。

绍平看好了前面一个枯死的树桩，决定从那里河。树桩经日晒雨淋，整个儿变得灰白了，在绿茵茵的荆条、野蒿、苦楝的衬映下，显得异常醒目。这里距河面有十余丈低。

黄河像一条闪亮的带，从北方的千山万壑间飘拂而来。她脚步轻盈，像是一个恬静的少女，但是当她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却显示一彪悍而傲的格，尽着儿喧闹，尽着儿翻腾，狼涛一个接着一个，卷起大的旋涡，疯狂地拍击着河岸，发的腥味。鹰鹞好像要抓黑暗降临之前这短暂的时间，在河面上闪电似地飞舞，直冲到峰峦下边，扑落落地停栖在苍松翠柏之间，山崖间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啼叫。

玉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幅画，始终没有离开这幅画的心位。她的儿就行走在那个位。奇怪的是，她内心没有一丝丝和恨的觉。她的目光是冷漠的，就好像前发生的事情与她毫不相一样。

路旁的木都长葱绿的叶片了。茹柔的枝条上，挂满了蓓，用不了多久就要开了。茹儿是黄的，它们会铺满整个儿山坡。那时候，蜂、蝴蝶以及各各样的小鸟就会来了，它们将在丛中尽情飞舞和歌唱。那时候，他要亲手给文香采摘一朵最鲜艳的茹儿，让她闻，给她到发上。

“你他妈神儿还满大啊！慢儿！”后的敌人恶狠狠地叫，一枪托打在他的肩膀上，他踉跄了一下，却没有跌倒——他不能跌倒，他知河对岸的家崾岘人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回过来，仇视地盯望着那几个敌兵，后悔没有在举起双手之前用剩下的二百发弹再多击毙几个敌人。现在已经晚了，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杀伤敌人的武。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在边揪扯着已经长地面的小草，小草的染绿了她的手指，散落在草丛中的葛针把她的手扎伤了，殷红的血和小草的翠绿在一起，她全然没有察觉。

敌人不相信顽反击他们的仅仅是几个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的担架队员，他们简直无法相信刚刚经历的事情，他们相信上司也会在这件奇异的事情面前到惊讶，这也是他们为自己开脱造成伤亡的理由。他们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个好惹的角，他们谨慎地同他拉开一定距离。押解绍平的几个敌人满可以“砰”的一下把这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后生撂倒在路边，因为有留活的命令，他们不敢。

现在，绍平有可能放眺望家崾岘，眺望那个牵绕着他的心，牵饶着整个儿生命的家崾岘了，他更清晰地看见了村畔上站立着的人群。

绍平算计着泅渡的路线。

这里正好，算上河的冲，正好可以在家崾岘下面的河床上岸。必须在这里选择河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