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节

鼓额剪掉的tou发又chang得很chang了。往日都不忍去看被胡luan剪过的tou发。她chang时间用一条tou巾包裹着，看上去像个异族小姑娘。四哥在远chu1村子里找来另一个雇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伙子像小武士一样维护着鼓额，她的心情好转起来。但yin云仍要时不时地笼罩天空，她的眉tou一锁，大家立刻沉重了。响铃常zuo一些好菜肴，一多半心意是为了鼓额。斑虎在园门口一阵急叫，响铃就沾着两手面粉跑出来，大声喊着招呼客人。

现在putao园的常客多起来，带来了各zhong各样的消息。这些消息大半都不让人高兴，比如说矿区发生的恶xing事故、南bu山区水库干涸、油库爆炸、海滨租让给外国人两千亩土地zuo"高新技术开发区"…总觉得一切都在向我们的putao园bi1过来。我们就像当年那批莱夷人的后裔，不断退守，最后不得不失去这一小片海角…

天越来越凉。冬天快来吧，冬天我们要点上炉火，围坐一起讲叙故事。冬天我们要关闭屋门，煮上一锅老茶，与外面的世界分开。

这一段来得最多的是那个女园艺师。她已经在zuo撤回城里的准备，百无聊赖，常常在茅屋里发出泼辣的叫声。有一次她说："让我找个老红军吧！"哪儿去找"老红军"？拐子四哥xi着烟，伸开大手把鼓额揽到自己shen边。女园艺师一边嚷着一边往鼓额旁边挪动。鼓额像羔羊一样依偎在四哥shen上，黑亮的大眼惊慌地望着女园艺师。

我渴望一场真正的冬雪。它下得越大越好。平原上需要覆盖的东西太多了，大地太干了。渴！渴——渴——午夜里野鸟因为焦渴难耐，一声连一声呼号。这呼号之声让人听了就再也不能入睡。

那场洁白的大雪迟迟不落。也许雪的品质太洁了，它开始厌倦平原…母亲般的平原啊，不要失望，该来的护佑总会来的…

［古歌片断］

从这里走开了莱夷之王。

一片樯帆兮遮天盖地，甲胄刀创落满冰霜。

黎明时分再无声息，只余下空dangdang之古港…

从此良港、桑园、无边之稻菽，皆落入狄戎手上。

chang叹息兮百舸云集，难回首兮鱼米之乡。

嬴政王登上莱山，徐芾应召兮拜见始皇。

东巡车ma浩浩dangdang，旄旌节旗遮没了山荒。

始皇衣着黑衮服、toudai黑冕旒，宝剑卢鹿兮放寒光…

问一声徐乡方士，何日采来仙药献予始皇？

徐芾奏：水路凶险，更有海怪大鲛阻隔重洋，

臣必得五谷百工弓弩手，请得祭祀，重加犒赏，

三千童男女兮奉予海王…

再备楼船百艘，好风顺水驶出黄水河港…

巧匠汇兮贤人至，伐木锻造万民忙。

黄水河tou悬灯万盏兮，日夜打制龙骨赶zuo橹浆。

秦兵如虎似狼兮，苦役无边泪水chang。

徐乡里那个贤人兮，你chang了副什么心chang？

吞下了莱夷之米，服侍起狄戎之王…

徐芾委屈无辩语，咽下chun边之悲伤。

"快快挥动斧凿，早日驶出东疆，

我已看到三神山兮，闪动着五彩金光…

吾皇赐福予东夷，广播雨lou予徐乡。"

白发掩住两鬓兮，忧思入心不声张。

眼见得芦蒲茂chang，雨水滋run夏草如chao涨…

粮草入营，选男择女，楼船挤挤兮旌旗飞扬。

东邻西舍泣哀哀，生死别离断肝chang。

谁说两载采得仙药？

淼淼无边兮风疾狼狂…

徐乡里那个贤人兮，你chang了副什么心chang？

谁无妻儿子女，谁无父老爹娘？

十五岁稚稚jiao童兮，再不见黄水河边稻米黄…

西风起兮百舸升帆，斋戒息兮再祭海王。

俊彦义士充作百工，只待一声号角兮启锚收纲…

乾山下祭奠三日，父子揖别苦泪chang。

忽有驰ma飞至兮，一dao圣旨降到徐乡：

子不随父，妻不随夫，乘风顺水兮快快划浆！

yin毒不过嬴政兮文臣武将个个是强梁…

泪水涨兮楼船浮，一去无声兮海茫茫…

黄水河边那场撤离距今两千多年了。这是shen不可测的遥远时光吗？就是这段时光的里程，竟使人类记忆模糊不堪，以至于围绕哪里才是启航地争执不休。人类有史以来一场至为重大的事件，竟如此容易地被han混。特别不能容忍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