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说过的往事——我们家的往事太多了。我说过，我们这一家人有很多失误和缺；可是他们的不幸都是为了持一个好人、为了自己的信仰才造成的。我常常叮嘱自己：你不过是这个家的一个后来人，就看能不能守住了。折腾到了你这一代，可不能再另一人。我们家遭难的人已经那么多了，他们为心里那块辣辣的东西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

"法律也是他们解释的法律，好多人屋里连一件像样的木制家都没有，怎么会有法律？听她唬人…"

我知柳萌已经详细对他汇报了。关于柳萌的任何争执都没有多少意义，但为了梅，我还是去了。

最后令我失望的还是岳父。他让小鹿来喊我，急匆匆的。

我多么需要她啊，我们是不能分开的。

"快别说了，你太冲动…"

汗顺着我的两颊下来。

我在夜中想看到她黑亮的眸。我看到了。我说："你还像十几年前一样…"

看着梅难过的样，我有心了。我告诉她当时实在不能忍受——那一刻我想得很多，想到了山区和平原上的人，还有鼓额最近受的伤害、死去的那些人…我稍稍说了一，她立刻不吭气了。"不要担心，我们不需要她来原谅我们，相反我们倒要永远与她有个界限。她的那一切细究起来是非常丑恶的…你说我修养太差，我承认，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修养太好的人越来越多，敢于说句真话的人倒越来越少。我最好还是别要这修养吧…"

"她对爸爸说将来请你去最好的一个公司经理，工薪也…"

我打断她："我才不会去挣她的黑心钱。我现在的园赚不了太多的钱，可它净净。"

她的刊大肆赞扬的人中，明明就有我们大家都熟知的氓恶——就为了几个钱。世上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儿吗？"

…

我这个后来人可千万别溜掉，我得住。我其实一生下来就得接上去。这是我一一明白的，越来越明白了。梅，看在我们这一家的面上，原谅我因这样对你造成的伤害、给你的不愉快吧；请你相信我们家血泪都是为了穷人，为了要个好人——有信仰的人才算真正的好人啊！请你相信我们家是无私的，我们至死都相信应该有正义——它应该是存在的…我如果今天稍稍一松弛就变成了另一人，那么对于我们这一家人来说，就是前功尽弃了。我绝不敢也绝不能冒这样的风险，这太可怕了，这背叛太大太大了…我就是这么前前后后想过了，我真的不能后退了…"

什么才是群众？她该到这座城市的小巷里走走，看看那些一家三代挤在一间小屋里的市民和工人！她还该到山区、到那个平原看看，看看那些穷得连一件木家都没有的农民！去看看那些被抢劫的百姓、被杀死被糟蹋的女中学生、农民的女儿…现在这些恶事故多得数不胜数，天黑了人不敢门…这些人才叫群众！他们手无寸铁！她是一个刊的主编，她了什么？她不过是用这个刊给恶打气，把他们的邪劲儿煽足！她简直和那些恶是一伙儿！"

梅说："她说以前也有人提过这样的意见，她说刊是正常经营，是在法律范围内…"

"你看看她的刊吧，她为群众了什么好事？没有！

梅在我急促的语气中一声不吭。她完全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她拥住我，用力吻我。她的泪把我的脸都打了。

多久了，我们没有这样地谈。她的格决定了她的迁就、没有勇气、缺乏决绝一念。可她善良、明晰，能够辨别和判断。只要冷静下来，她极少把是非搞错。这并不容易啊，在如今这样一个引诱和混淆的时刻，她能到这一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梅了泪："柳主编是看在父亲面上才关心你的，父亲知了该怎么说呀？…"

…

岳父竟然劈

梅好长时间都在抹泪。她说大概柳萌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她甚至不会再到父亲那儿——"你心里完全可以那样想，怎么能面对面撞？你太缺乏修养了，我真为你担心…"

我们一直谈到夜降临，都很激动。梅并不认为我全错了，但对我采取的方式仍旧难以接受。她咕哝着："我好担心——担心这一辈…我们怎么过啊？没人像你这样，我心里明白…""不，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很多很多；还有比我定和勇敢十倍的，很多很多。你不必担心。我明白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