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问我:"你说他们杂志社靠卖淫赚钱——有这话吗?"
"没有。"
"这个同志从来不说谎!"
我笑了:"她的特长恰恰是说谎。我们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了解她。"
"她喜欢打扮,也有些娇气,这我清楚;但她不会撒谎。"
"事实证明她会。你问梅子吧,她自始至终都在场。"
他转向女儿。梅子立刻站在我一边:
"是的,他根本就没那样说过!"
岳父长长吐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怎么,对人要宽容,要善于团结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人…她对我们一直很好,你这样对她说话,没有考虑后果吗?你照顾到大局了吗?"
"你们是有友谊的。你们还是你们。"
岳父有些不自在,活动着:"这不可能不受影响。她会想…上一次她还带给你妈一包人参糖。同志嘛…"
我忍不住插一句:"她不该把刊物搞得黄色下流,她做得太过了!"
岳母一直在旁边听,这时说一句:"柳萌这个人太疯了!
她家老于也真放心…"
"老于"就是柳萌的男人。我和梅子都笑了。
岳父看一眼老伴:"胡扯什么!"
…最后他非坚持让我去看看柳萌不可——"也不一定是去承认错误,不过是表示个歉意;人在气头上嘛,说话难免出格。"岳母也赞成男人的话,催促我:"去吧,去一趟吧;你不知道,柳萌找到你爸都哭了。她也不容易。她面子上过不去…"
回来后,我问梅子:"我去吗?"梅子说:"去吧,我和你一起。"
我心里明白:我不会去的…
这是一座焦干的、让人无法有片刻安宁的城市。我们的小窝本来很偏远,可是如今已经被彻夜不息的喧嚷吵闹包围。
离我们不足三十米的人行道旁竟然有两三处卡拉OK厅、一家咖啡馆、两家服装店和一家舞厅。它们一律安装了大功率喇叭,而且午夜两点仍在啊啊大唱。那尖利利的、狼嚎般的、哭泣一样的、跑音走调的…各种喊唱和哄闹让人完全陷于绝境。无论怎样把窗门关闭,各种声音还是钻挤进来。
我问梅子:"很长时间一直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