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她受尊敬主要是因为这个!
…"
这种奇怪的理论透着过人的聪明,关于"沾土"那一套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我问:"你主要为了受人尊敬吗?"
"嗯。不过只要快活,不受尊敬也行。当然了,最好还是受人尊敬…"
"你这可是不太好的世界观。"
"我才不管呢。屁世界观。多少年的词儿啦。"
再不想说下去。我想的是在生活中、在历史上,多少人宁可忍受误解,最后在误解中死去。从来没有人尊敬他们,他们也没有想过…比如外祖父,比如我的父亲。我再无心说一句话。
女园艺师在屋里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反正都得改行,不管你愿不愿意…煤矿大面积开采以后,这儿就塌了。没听见放炮吗?地下放炮声已经听得见了…"
这让我想起了四哥说的事儿。"那么远能听得见?"
"夜里静,仔细些听就能听得到。"
我明白了,四哥说的是真实的。
我们那个小伙子越来越频繁往园艺场跑。他显然是去找女园艺师的。我们的这个小伙子还完全是个孩子呢。我有一次对他说:"还是少去一些园艺场吧!"小伙子直着脖子说:
"我压根就没有耽误活儿,再说这是我的自由…"
是的,这是他的自由。真难想象前不久他还是一个说话不敢抬头的毛头小子,如今穿上了牛仔裤,方格衬衣。谁能想到他与鼓额来自相同的地方?他们竟如此不同…但我要容忍他。
女园艺师来玩时,我很想委婉地说她几句。我差一点没有说出:你身边那些小伙子够多了,干吗要来骚扰我们葡萄园哪!我们的园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再说我们将来要还给他父母一个健康的好小伙子!…
她咕哝着:"到处都那么让人烦。这一周遭就剩下你们这个好玩的地方了…斑虎!斑虎!"
斑虎一下子站起,两爪搭在她的肩上。她的手立刻扶着它的前爪跳起舞来;斑虎每逢这时愉快极了…
对葡萄园的打扰日渐增多,这终于变得不堪忍受。
这一天我们在小城的一位"朋友"来了。因为上一次四哥的事情麻烦过他,所以只得招待他,他尽情吃过葡萄,喝了很多酒,临走时说:"有事尽管说,我的哥们多!我什么哥们都有,我要把他们领来…"
我送他走出园子,千叮万嘱:千万不要为我们介绍那些朋友,我们是种葡萄的人,我们害怕和生人接触!他听了一愣,大笑,伸出食指点画着:
"真能逗啊!真能逗啊!…"
几天之后,他果真坐着一辆白色轿车来了,车子一停他就跳下来,喜笑颜开:"伙计,你知道我给你把谁带来了?"
我摇摇头。
"喀,猜一猜!连这个也猜不出?"
怎么能猜得出?这一点也不幽默。
一个肥肥胖胖的家伙从车里钻出来了,笑着,一手收起黑眼镜。有点面熟;仔细看了看,认出是我在杂志社工作时熟悉的一个作者——他在一个企业工作,后来专门写一些"企业家报告文学",再后来听说调到一个部门搞专业了。他老远伸出胖手:"啊哟嗬想不到吧?想不到在这里也能找到你!
啊哟嗬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