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小说

字:
关灯 护眼
聚小说 > 往事并不如烟(最后的贵族) > 人生不朽是文章:怀想张庚兼论张庚(5/7)

人生不朽是文章:怀想张庚兼论张庚(5/7)

答:“有人打过我。他是不是打过,我记不清了。”

如此回答,令同事们惊诧。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确认:张庚是知道黄××打过自己的。

这样的慈悲宽厚,让人难以接受和理解。于是,有人跑去问张庚:“事情是明摆着的,为什么说‘记不清’?”

张庚说:“他还年轻,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

1984年,全国剧协召开第四次代表大会。会议的一项重要内容是选举新的领导班子。选举的结果是——原来的专职副主席××落榜,而从未做过官的吴祖光当选。如此一上一下,轰动剧坛。会后,××四处托人,八方奔走,并指责“剧协存在一个小圈子,并搞地下活动。”

张庚闻讯后,径直找到××,开门见山地说:“××同志,我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情况。我们剧协和作协(即中国作家协会)不同。作协从30年代开始,就有宗派,而且这种宗派活动和个人恩怨纠缠在一起,延续直今。但戏剧界没有,这是很难得的。请你注意这个问题。”

这番话对××来说,真可谓出乎意料——在他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说完话的张庚已飘然而去。

这种出乎意料的话,张庚说过许多。记得在一次专题讨论会上,大家讨论在什么是中国特色。我们戏曲所里一个年轻的研究人员说:“什么是中国特色?中国特色就是在‘公’字的旗号下,无不为‘私’字而奔走。在无限忠于党的同时,随时准备出卖朋友…”

没容他讲完话,一个老资格的研究员拍案而起,喝道:“你这简直是反动言论!”

全场愕然。

这时,只见张庚摆摆手,要那个愤怒的同事坐下。然后,对他说:“我看××讲的话有些道理。”散会后,有人感叹道:“看来人的思想僵不僵化,真的不在于年龄。”

1986年前后,研究单位开始了评职称的工作。搞研究的人,可以不出国,不提级,不当官,却非常重视评职称。由于评议过程的透明度不够,大家对结果不满。我写了封公开信,表达了这种不满。不想,这信把一座恭王府搅得风风雨雨。

已经不再担任领导职务的张庚接到了信,立即召开了有中青年研究人员参加的小型座谈会。

会上,他首先讲话。说:“这些年,我一个人住在十二层楼的房子里,脱离大家,高高在上,不了解同志们的实际情况。虽然我没有参加戏研所里评职称的事,但我也是有责任的。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想听你们的意见。特别是想听听你们对我的意见。”

第一个发言的是个中年人,姓栾,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他严肃地说:“张老,我60年代初分配到研究院,大家叫我小栾。二十多年过去,现在我快五十岁了,住房窄,工资低,没有提干,更没有出国,这些我都能忍。但是评职称不同,是学术范畴的事,更是对我大半辈子的研究成果及能力的核定。所以,我希望做到起码的公开和公正。同时,我也希望你老人家和其他同志今后不要再叫我小栾。”

会开了整整一个下午。张庚自始自终都在认真地听。谁发言,他的眼睛就瞅着谁,诚挚又专注。最后,他做了一个小结,说:这件事他是要负责任的。一定给大家一个答复。

此后,张庚再没有管那个姓栾的叫小栾了,而我们却还是小栾小栾地叫着。

我的公开信也递交到文化部。一天我忽然接到通知,说作家出身的文化部部长要接见我。我紧张得连觉也没睡好。脑子里反复琢磨自己当如何回应部长的垂询,细细编排自己该怎样简明扼要地介绍单位评职称的情况。

记得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我穿着白衣黑裙,手提包里装着材料,跨进了部长办公室。

部长随和又平易,倒了一杯茶。上级和下级对面而坐。接着,他问我的出身,问了我的学历,问了我的家庭,问了我的父母情况,还问了我为什么坐牢…我是有问必答,且心生感动。瞧,咱部长多好,那么关心“普通一兵”谈话的时间不短,记得在此期间,部长还接了胡绳同志打来的电话,好像对方有件什么事要办,部长说:“我是晚辈,自然是我该上您那儿办事啦。”

部长对我的询问结束,我们的谈话也跟着结束。

我被礼貌地请出了办公室。

“那我们单位评职称的事儿呢?”出了门的我,扭脸儿叫了起来。

“哦,有关部门会办理的。”部长如是说。

几天后,部长对他的一个新疆朋友说:“我见到章伯钧的女儿了,她好像有点儿神经质。”

我听了这个新疆朋友的转述,霎时胸口憋闷,监狱生活培养出的老毛病犯了——不禁破口大骂:“王八蛋!”

新疆朋友很害怕,劝我别骂,说:人家是部长。

我高喊:“本不该骂人,可现在我都神经质啦!还不该骂?”

【1】【2】【3】【4】【5】【6】【7】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日常偷渡失败空赋倾城色(NP)风吹不进(1V2)失败者(np)星际入侵(np)魔头的命根 (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