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人这些话，阿达拉昏厥了好一阵，等苏醒过来，又陷极大的痛苦。

“我的孩，”他回答我的语气特别和蔼，令我内疚“我的孩，我这样斥责你，并不是为我自己辩解。唉！我亲的孩，你说得有理：我来这山老林，的事情很少，上帝没有比我还不中用的仆人。然而，我的孩，上天，上天啊，那可绝不应该指责！假如我冒犯了你，那就请你原谅我，我们还是听你妹妹讲吧。也许还有救，我们千万不要丧失希望。夏克塔斯，基督教是一神圣的宗教，它能将希望化为德！”

“永远也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阿达拉说。

“平静下来，”我握住这不幸姑娘的一只手，对她说“平静下来。这幸福，我们就要尝到了。”

受到的冤屈在哪儿？惟独德可能赋予你抱怨的权利，而你的德又在哪儿？你效过什么力？你行过什么善？哼！可怜的人，你只能将激情摆到我面前，竟敢指责苍天！等你像欧里神父一样，在山老林度过三十年，到那时，你对上帝的意图就不会轻易下断语了，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你什么也不知晓，什么也不是，你就会明白已然堕落的，受多么严酷的惩罚，多大的苦难，都是自作自受。”

老人双的亮光、在前抖动的胡须、犹如霹雳的话语，都使他形同上帝。我被他的威严神态所降服，便跪到他膝前，请求他原谅我的冲动。

“对，我的女儿，”神父答“你的誓愿还能够解脱。”

“什么！”她合拢双手，十分激动地说“还有救！我还可以解脱誓愿！”

“我的女儿，”传教士打断她的话“痛苦把你得转向了。你放纵的这过分炽烈的情，极少是合乎情理的，甚至是违反天的；不过在上帝看来，这一罪过不大，因为这主要是思想迷误，而不是心存邪恶。这狂的情绪，同你的贞洁不相称，因此，你必须排除掉。再说，我亲的孩，你这样惊慌失措，是你把自己的誓愿想像得太离谱了。宗教绝不要求不近人情的牺牲。宗教的真正情、讲究分寸的品德，远远胜过所谓英雄主义的那狂情、那制的品德。听着！可怜的迷途的羔羊，假如你一命呜呼，慈悲的牧师也要寻找你，将你领回羊群里。悔改是一座宝库，大门始终为你敞开：在世人看来，我们的过错必须用大量的鲜血洗刷，而对上帝来说，有一滴泪就足够了。你尽可放心，我亲的女儿，你的状况需要平静；让我们来祈求上帝吧，他能治愈他的仆人的所有创伤。如果上帝像我希望的这样，让你逃脱这场病灾，我就写信给魁北克的主教，他完全有权解脱你的誓愿，而你这誓愿也是极其平常的，到了那时你就结婚，同你丈夫夏克塔斯终生守在我边。”

“我的年轻朋友，”阿达拉又说“我行的搏斗，你是见证人，但是你也只看到极小分，大分我都向你隐瞒了。是的，用汗浇佛罗里达的沙的那些黑，也不如阿达拉可怜。我恳求你逃命，但是已经横下一条心，如果你远走飞，我就一死了之。我害怕随你逃往荒野，但是又渴望林的树荫…唉！如果只是离开亲友和家园，甚至可以说（可怕的事情），如果只是毁掉我的灵魂，那也好办啊！然而，你的幽魂，我的母亲啊！你的幽魂，一直守在我边，责备我害你受熬煎！我听到了你的哀怨，也看见了地狱之火将你焚烧。我的夜晚一片荒芜，鬼影憧憧；我的白天也忧心忡忡。夜降落在我这的肌肤上，立刻就了。我半张开嘴，要借清风的意，可是清风非但没有送，反而被我的火气息燃了。看着你远离人世，在荒山野岭同我形影不离，同时又到你我之间隔着一不可逾越的垒，这真叫我心痛碎！终生同你厮守在一起，像婢一样侍候你，无论到天涯海角，也为你饭，铺床铺，这对我来说，本来是最大的幸福！而且这幸福，我已经摸到了，却又不能安享。我了多少打算啊！这颗忧伤的心生多少梦想！有时我注视着你，就不由得萌生又荒唐又有罪的渴念：忽而想成为大地上惟一的人，和你在一起，忽而又到有神灵阻遏我的大激情，就咒这神灵毁灭，只要能让你把我搂在怀中，哪怕同上帝和世界的残余一起堕无底渊！甚至在此刻…还用我说吗？就在此刻，我要被永恒吞没，要去见无情的判官的时候，兴地看到贞节吞噬了我的生命，然而，这是多么可怕的矛盾，我走了却又带着没有委于你的遗憾！”

“太迟了，太迟了，”阿达拉嚷“难非得赶上我得知自己能获得幸福的时刻死去！我怎么不早儿认识这位神圣的老人啊！若是早认识了，今天我同你在一起，同信奉基督教的夏克塔斯在一起，该有多幸福啊…有这样一位崇敬神父安抚宽…在这片荒僻的土地上…永远生活…噢！这样就太幸福啦！”

“怎么不会呢？”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