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岁啦？”她问他，突然对特廖恩卡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①即特廖恩卡。

人们把一件破旧的长衣给特廖恩卡反穿在上，并且扒下她的围裙，让她的暴在大家面前（这里所谓的“大家”包括主人的女在内）。他们分明是想借此唤起少女们的羞耻之心，但是他们忘了和他们打的是一些生来就注定打上了野兽形象的烙印的生。此外，他们还禁止女罪人在老主人面前面。一般地说，这一类事总是瞒着他，免得他“闹事”免得他妨碍涅梅季达执行自己的任务。

“老实说吧…”

这位未婚夫个儿矮小，看上去还是个小孩，怎么说也决不超过十五岁。他着灰农民呢新大褂，脚穿新树鞋。主人的宅大院的气派使他目眩，张结，呆呆脑地站在门。阿库丽娜是看惯了母亲招的人，连她看过他一后，也不禁啊呀了一声。

“到圣诞节时满十八岁，”他怯生生地答。

是什么情激起她去犯罪的呢？是对情的渴望，还是单纯的青之火的冲动呢？看来，后一设想比较正确。在她所生活的环境中，在那不让人有一分钟自由的制劳动中，本没有培养和发展纯洁的情的条件。家们被役成了一群野兽，也象野兽似的发情。他们在忙里偷闲地发情时，往往左顾右盼，无法享受过分的抚，动的本能一绎满足，上分手。碰上匠叶尔莫莱，便急急平同他发动的本能；如果碰上的不是叶尔莫莱，而是织工杰缅吉，那么，也还是会同他发动的本能。和野兽唯一不同之，是后者可以任意发情，不受惩罚，而她“臭丫”特廖恩卡却必须为自己的情承受严酷的惩罚。

特廖恩卡是否到羞耻呢？对这个问题勿宁作否定的回答。但无疑的，那正在等待着她的前途（这可以从母亲的话里推测来）使她陷了的沉思。太太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未婚夫呢？会叫人把她送到多远的地方去呢？比方说，如果把她送到沃洛戈德斯卡乡下，那还不错，听说那里的庄稼汉都是好人。娜塔莎丫也是因为同样的过失被太太给了那里的庄稼汉；她来信说，她和丈夫过得好，吃得饱饱的，冬天还有狐袄穿。但是母亲在这一类事上总是把自己的裁决藏在肚里，本摸不透她的底细。只有一是明白的：她不仅严厉，而且诡计多端。

“唔，现在你就等着未婚夫，准备远门吧！”母亲对她说。

这事如果发生在主人上，那就另当别论！他们可以为所为，没有任何禁令束他们。他们用不着偷偷摸摸，因为他们有法律保护。隶却没有法律保护；他们来到人世是违法的，离开人世也应当是违法的，因此如果他们有时也试着转弯抹角地闯了法律不许他们闯的禁区，那么，主人便很难想一称心的酷刑，足以整治这胆大妄为的侵犯。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特廖娜①承认她已经怀三个多月，她信一场严酷的惩罚已经无法避免，因此连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想说。

也许了，躺在摇篮里，着黑面包的假吧…太太命令把他送给涅尼拉“当儿”涅尼拉诚然是个名的好心的女人，可是好心人也会心疼别人的孩吗？再好究竟不是亲娘啊。小卡尔以后会不会知谁是他的亲娘呢？也许，她还来不及告诉儿，自己早就死了吧！

“小坏，今生今世我决不嫁给你！”她叫喊着，攥着两只拳向未婚夫冲去“在教堂里我要对神甫说：我不同意！要是他们迫我嫁给你，不等到你们家里，半路上我就掐死你！”

特廖娜气极了。

唉！隶除了违法，再没有任何法律保护他们。他们带着违法的烙印来到人间，带着这烙印挨过可恶的人生，最后仍然应当带着这烙印走坟墓。只有越过了坟墓，象安努什卡所相信的那样，基督的永恒的光辉才照到他上…唉，安努什卡啊，安努什卡！

可是，一天早上，费陀特来到女仆室，告诉阿库丽娜，要特廖娜收拾一下：未婚夫已经从乌克兰赶到了。因为母亲不在家，这件事一时没人理，大家为好奇心所驱使，便请求费陀特，等老爷吃过中饭午睡时，把未婚夫领来让大家看看，费陀特答应了她们。我们孩们知特廖恩卡的未婚夫到来的消息，也纷纷跑到女仆室去看他。

在未婚夫还没到达时，母亲被传讯到省城去了。她在那儿行着许多诉讼案，这一次是第一百次去听候其中一件官司的审讯。特廖恩卡暂时松了一气，心情也好了一些，家们不再限于窃窃私语，他们公开地对她表示同情，这使她渐渐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