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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胳肢窝里夹着西的日记本躲浴室，小心地随手把门关差不多上就瞥见一条留言。然而这不是西的手迹，而明白无误地正是我妹妹布布留下的。不用不用皂，她的字迹几乎总是小得难以辨认，所以她容易地把下面这条留言全写在镜上：“木匠们，把房梁抬些。新郎像阿瑞斯①那样来了，个儿比个儿得多。你亲的，欧文?萨福，乐园制片公司过去的特约作家。请你务必跟你那丽的穆莉尔生活得幸福幸福幸福。这是命令。我在这一带衔比任何人都。”上文引用的那位特约作家，我不妨提一下，一向是我家所有的孩特別的人”——各人好的时期是适当地错的——这主要是由于西对诗歌的鉴赏力给了我们大家莫大的影响。我把这几句引文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在浴缸边上坐下来，打开西的日记本。

这一天啊，确确实实不但多的是情不自禁的手势和暗示，而且也广泛地现通过书写文字来传达的信息。如果你坐满了人的汽车，命运之神却转弯抹角地苦心经营，使你在起之前，上带着拍纸簿和铅笔，以备万一有个同车的是个聋哑人。如果你悄悄走浴室，你最好还是抬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简短的留言，不是否稍微带启示，地写在脸盆的上方。

译注①希腊神话中

给她送杯酒来。“别费心了——我就要来的，”她说。“你不见怪的话，请把门儿带上。…我可不是怕人听，不过我打电话总得把门关上的，”我跟她说我恰恰也是这样的，说罢脚就走。但是我正要转走两张床之间的地方，留意到靠窗的长椅上有一只可折叠的小帆布旅行包。乍看之下，我当它是自己的那只，从宾夕法尼亚车站一路上靠自的动力奇迹般地来到了这公寓间。再一想，这准是布布的。我走过去。旅行包没拉上拉链，只消一望里面放的东西最上面的一层，我就知到底是谁的了。再一望，望得更清楚了，我看清在两件洗净的陆军发的防晒衬衫上搁着—样东西，这东西我想是不该撇在室内让伴娘看到的。我把它从旅行包里拿来，在一边胳肢窝里，对伴娘友好地挥挥手，她那时已经把—个指在拨号盘上她打算的电话号码的第一个圆孔里，正在等我离开房间，于是我随手带上了房门。

多少年来，在我们这个只有一间浴室、却有七个孩的家里，有个也许已经用得发腻然而行之有效的习惯：用一薄片沾的皂在药品柜的镜上给彼此写上留言。我们这留言，总的说来，内容通常是分外的责备和（这也并不少见）不加掩饰的威胁。“布布，用好了浴巾就拣起来。別让它留在地板上。你亲的，西。”“沃尔特，到你带佐和弗上公园去了。昨天是我带的。你猜是谁写的。“星期三是爹妈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广播后别去看电影，别在电台逗留，否则要罚你款。这对你也适用，迪。”“妈妈说佐伊差一把洗涤剂给吃了。别在洗涤槽边放有儿毒的东两，免得他拿了吃下去。”这些当然都是我们童年时期所写的留言，但是好多年以后，当西和我以独立生活等等为名义，从家中分，自己搞了一公寓时，他和我也只在名义上抛弃了这个家中的老习惯。这就是说，我们没有脆把过去的皂片儿丢掉。

我在寝室外令人惬意地安静的过上站了一会儿，纳闷着该如何理西的日记本；我该赶找补一句，这正是我从那帆布包里的东西上拿来的。我第一个建设的主意是把它藏起来，等客人们走了再放回去。我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把它拿浴室，撂在放脏衣服的有盖大篮里。然而，再想想，经过了—连串复杂得多的思考后，我决定把它带浴室，阅读其中的一分，然后撂放脏衣服的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