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
排在第二位的,是G中。G中每年会有十几个学生考入211工程里排名比较靠后的院校,且多半曾经在A中借读过;大概30%的学生可以被普通高等院校的一本录取;二本、三本,甚至是专科院校的加起来,在40%左右。剩下的则是复读生或直接毕业进入“社会”大学。
最后一个,是职业技术高级中学,简称Z职高。汇集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父母基本不管、基本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也不想上什么大学、一旦参加高考不会超过300分的主儿。说好听点是可以直接学技术,毕业后直接找工作。实际上待在那里的,多半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地混日子的人。
除了市区内,也有十几所中学在几大郊区的小镇上,以当地的农村学生为主,而且大都是那种家里比较穷,家长对教育也不重视,只等九年义务教育完成后,再读三年高中,那时身体长得也差不多,年龄也刚刚好,毕了业直接回家务农或者去市区打工。
升学率当然是低到不能再低——本市市区的学生,百分百不会考虑。
就是因为身处G中这样一个二流学校,聂双对爱情的奢望也基本保持在二流水平线上。
或许,就读的学校起点高一点,连谈恋爱的资本和质量都会更好一点。至少,聂双觉得,如果自己和季橙都在A中,那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她还是可以奢侈地想一想的。
她曾经无数次梦到自己是A中的学生。
有时是在班级里坐着听老师讲课。在关于A中的梦里,连讲课的老师都被一团团闪闪发光的黄晕包围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格外动听,深深地吸引着聂双,醒来时她甚至记得梦中的自己因担心下课铃声提前响而心有忐忑的样子。
有时梦到自己在A中的食堂,周围挤满了打饭的同学,她越过排起的长龙,听到室友在前面喊着自己的名字,她们嘴里嚷嚷着:“给你带一份,别去排了。”醒来的时候,连她们的模样都记得。
还有几次是在A中的篮球场,季橙在那里叱咤风云,她站在边上抱着他的衣裳,满脸的爱慕。梦中的季橙比现实中的头发长一些,额前的还垂到了鼻梁。他打球打累了,会一面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一面用手背擦汗。
在A中的校门口处。
文学社内。
校园广播台里。
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外的楼道里。
做课间操的操场上。
…
很多个关于A中的梦。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
真是经典。现在的聂双,唯有通过梦,才可以将自己每晚都会千思万想、百般惦念而永不可得、远不能实现的理想实现吧。
或许现在叫“梦想”更为合适些。
——也只能是梦想了。
她知道,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爸妈就傻了眼,他们想到她的成绩会比较差,但没想到会差到那种程度,借读费就9万块。如果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读个高中,少说也要十几万。
那天晚上爸妈把所有的存折掏出来,摊开在茶几上叫她看。在家中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爸妈正襟危坐,他们已经度过了知道她的成绩后愁眉苦脸的伊始阶段,转而采取了接受现实、想办法改变现状的实质行动。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觉得还是读A中比较好。家中的存折,不论死期活期,全部取出来,应该…”
“不用啦,”聂双故作轻松地摆摆手,真佩服自己,这时候居然还可以笑出来“你们知道,我即便去A中,也考不上重点大学的。花那么多钱也白搭,不如让我老老实实地待在G中。周围的人起点和我差不多,还能有些自信。”
“…”“反正我就是想考个普通大学嘛。在G中也可以实现啊,浪费那么多钱干吗。”
“不要因为我一个人降低我们全家的生活水准。”
“真的不至于,这样吧——你们要是还不放心,这钱就先给我存着。等我将来实在考不上大学,就拿这钱给我买辆出租车,我满大街拉活儿去养活自己,这总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