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烦,正想开开戒,吃顿香辣的,于是不顾汤禾米拦阻,欣然应约。汤禾米搬出医生的处方,柴绯不理睬,坐在梳妆台前骚首弄姿地妆扮起来,汤禾米见劝解无效,磨蹭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我得去监视监视你,要是你不忌口,再伤了肠胃可不行。说着换了衣服,居然跟了柴绯一道前往。柴绯见他往外套口袋里放一沓钱,奇道:
“你要买东西?”
“是我求洪钟声帮忙,总不能白吃人家的吧。”汤禾米道。柴绯夺过他的钱,不有分说扔回抽屉,叹道:
“还是用我的吧,你的钱,得留着支付离婚费用呢。”
汤禾米瞧她神色感伤,心内也黯然,觉得自己真对不住这小姑娘。当下他替柴绯挽了大衣,殷殷勤勤地赶去按了电梯开关,一路跟着柴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柴绯倒没往心里去,一出大厦,看见冬日淡色的阳光,心情就好了。她的QQ车送进汽修厂了,两人就搭一段公交车,再步行一段。
天气好,满大街卖糖山楂的小贩,一串串山楂红通通的。柴绯眼谗,非得吃一串,汤禾米拗不过,掏钱买了。柴绯举在手里,噶嘣一声咬一大口,脆硬的糖渣啪嗒啪嗒往下掉。这山楂外面是甜的,里面是酸的,柴绯给酸得哧牙裂嘴,汤禾米微笑地望着她,忽然间升腾起一种幸福而又酸楚的感情,他想着,一生能得如此贴心有趣的女伴,余愿亦足矣。
地点仍是洪钟声选的,一间以汤锅为主的酒楼。商央去得最早,在酒楼门厅等着,见了他们,一口一个新年好,与汤禾米握手,又与柴绯握手。洪钟声最后到,驾着一部黑色的新款加长型别克驶进停车场,摇下车窗,向他们挥手致意。
洪钟声是一色的黑,从风衣到高领羊毛衣,都是纯黑色,头发吹得松松的,大步走在前头,显得气宇轩扬。汤禾米个头比他略高,却是缩头塌肩,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像个初初进城的茫然却又骄傲的乡下人。
入了座,汤禾米正襟危坐,对于洪钟声蜜里滴油的客套话不冷不热,显示出正宗知识分子与那些旁门左道的学术混混之间的区别,以正视听。
洪钟声是何等老练通透的人物,假装不懂汤禾米的傲气,把他敷衍得密不透风。汤禾米渐渐着了他的道儿,随他议论起学校的时局朝政。洪钟声又时不时悄声透*校级领导的政治背景,按照汤禾米的嗜好,骂这帮人是不学无术的官痞,扰乱了大学校园干净高尚的气息。汤禾米见他与自己政见相同,不由得引为知己,大大发了一通牢骚。
柴绯这厢,给商央缠住,脱身不得。商央不住明示暗示着邀请她外出度过剩余的两天年假,柴绯左右推托,话说得技巧,怕伤了这小伙子的自尊。
不过三五次的接触,柴绯已对商央洞若观火,这小子对女人全无经验,恐怕只在少年时期暗恋过隔壁班的长发少女,依靠频繁的*以及性幻想捱过漫漫青春期。这种男人,往往在成年后本事不大、胃口不小,勇猛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柴绯可不想成为那堵南墙,但一时半会儿又不便明言,只得由着他发春去。
洪钟声点的汤锅很有特色,以稀饭作底,烫各色菜肴。汤色清淡,锅底的粥炖得烂烂的,浓稠鲜美,柴绯不禁连吃了两碗。吃到一半,饭桌上已被洪钟声调剂得气氛愉悦,一派谈笑风生。汤禾米尤其兴奋,频频举杯,与洪钟声干杯。说到高兴处,汤禾米把学校的主要领导统统贬斥一番,言辞尖刻,不留情面,洪钟声是老狐狸,听着,微微颔首,老谋深算地嘿嘿笑。
汤禾米消除了戒备,把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一事也说了,柴绯惊出一身冷汗,在桌子下面用脚猛踹他,他好歹才忍住,没把柴绯一并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