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家

1

在mi雪儿离家出走七天之后，林适一在北京饭店的tao房里找到了她。她穿着一tao丝绸睡衣坐在窗前的圈椅上，逆着光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林适一把门推开。她当时的表情很奇怪，仿佛故意穿着那tao衣服坐那儿等他似的。林适一一下子就认出她，因为那tao丝绸睡衣是他买给雪儿的。

她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这样？他当时满脑子都是疑问，他盯着平静地坐在他面前的雪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雪儿，亲爱的，是谁来了？”随着这句怪腔怪调的中文的响起，有个蓝眼睛高个子的外国人出现了。他穿着白色浴袍，正在用一块白色的大白浴巾在catou发“亲爱的，你怎么——”

这时他才回过tou来，看到了站在他shen后的林适一。

林适一的拳tou攥得咯咯作响。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打人，他脑子luan哄哄地，拳tou不自觉就挥了出去。后来，他后悔打了杰米，因为那正是雪儿想要的。

他们之间扯平了。

出国、出国、出国…日子过了那么久，雪儿为什么还是不能放弃这个该死的念tou呢？林适一从饭店里走出来，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时间，漂liu在他眼前如黑色旋风般，无序地、高速地、疯狂地liu动着，他不知要往哪里走。他眼前一幕幕的画面都是雪儿穿着白色睡衣冲他捻花微笑的样子，还有许多年前他们在野外偷情，爱得要死要活，在高chao中雪儿还念念不忘高叫的那句“你一定要带我出国，可不能忘了啊！”林适一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出国两个字横亘在他xiong口，像一把锋利的刀，杀了他，也杀了雪儿。

一个时代就这样在这个漂liu如织的黄昏砰的一声结束了。

2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光着shen子躺在床上说话。附近铁dao线上恰好有一辆列车经过，震得整个屋子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淹没了他们彼此jiao谈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列车开走了，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哎，你能不能把你屋角的吊死鬼拿下来？”

“关你pi事呀？”女的说。

“哎哎，你lou了吧？”男的说。

“lou什么了？”

“lou出你cu俗的本相来了，你这个所谓的格格，gen本就是俗人一个。”

“我俗？我能俗过你吗？你看你刚才跟我上床那样儿，恨不得吃了我。”

“吃了你怎么了？你还不愿意呀？我看你ba不得我干你，想了很久了吧？”

“你不也是吗？原本老婆在的时候，碍于面子，不好意思luan来；现在老婆跟别人跑了，你还顾及什么呀，花呗！生命是属于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花什么呀花？你当花钱呢。记着啊，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要把屋角的吊死鬼拿下来。”

“你真的怕鬼呀？”

“我不怕鬼，我怕你。”

男人说着，又上到女人shen上去。列车的震动声再次响起，掩盖了男人和女人狂叫的声音。高chao过后，两个人赤luoluo地拥抱着睡去。火车依然从小屋旁经过，发出一阵又一阵震耳yu聋的声响，但他们睡得很沉，什么也听不到。

林适一一觉醒来，竟然有点不知shen在何chu1。shen边的女人后背对着他，十分光hua柔nen的后背，但他想不起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想起几天前在法ting上，当法官当场宣判他和mi雪儿离婚的时候，他不顾男人的尊严，放声大哭起来的场景。

报社的几个朋友驾着他出法ting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无法收场了。他不知dao自己怎么就混到这份儿上，他一直还以为自己是人尖儿呢。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工作以后，他都是chu1chu1走在人前的时代chong儿，怎么走着走着就混到了没人要的地步。虽然他打了那个外国人，但那一拳又有什么用呢，老婆还是跟人走了。

雪儿坐在窗前穿着白睡衣捻花微笑的样子，在林适一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歇斯底里大闹法ting的时候，脑子里依旧出现的是那幅平静的画面。

“我知dao你心里没我，你不过是拿我来麻醉自己。”pi草格格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俯shen趴在他shen边，凑近他耳朵小声地说。

“哎！”她揪住林适一的耳朵说：“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

林适一推开了pi草格格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