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用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离开,好让新人住进来呀?”
“什么新人啊?”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你别拿着你那本破书做借口,跟别的女人约会。林适一我告诉你,你和和珍珠的那本书,我让你们出,你们就能出。我不让你们出,你们一个字也印不出来!信不信咱们走着瞧!”
6
“像这样瞎混有什么意思啊?真想回到过去。”
林适一时常一个人坐在湖边自言自语。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那个年轻点的“林适一”听。他们这代人,年轻的时候个个都是理想主义者“下海”时又个个奋不顾身,以为遍地都是金子。可惜他们认识金子,金子却不认识他们。大多数文人下海都是“半文半商”跟钱没有什么缘分。
林适一依附于一个有钱女人,对他来说既是不幸又是万幸,不幸的是他从此没了自我,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万幸的是有人养着他,暂时还不至于饿着。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他曾经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报社有什么出头露脸的事,社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主持大型活动、办刊物、去电台、电视台当嘉宾,样样好事情全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现如今那些风光都已成为过去,他堂堂的“京城一哥”混着混着混成了什么都不是的男人。一想到这些,林适一心里就像被一万个不知名的小生物撕咬着一般,痛苦万分。
林适一在外面兼职的事,社里早有耳闻。社长一直按兵不动,没有正面指出他在外兼职的事,一来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二来社长本人对林适一不错,一直以来比较欣赏他,所以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但凡事都得有个度,如果超过了那个,报应就来了。
一天下午,在全社大会上,林适一被社长点了名。社长也是忍无可忍,三番五次地通知他开会,他都没准时出席。社长当着中层领导的面大骂,说他“太不像话了”林适一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全场哄堂大笑,搞得社长和林适一都觉得很尴尬。
会议是宣布报社改组的事。
社长说:“咱们是青年报,报社的人越来越老,这样下去怎么行呢?现在全国都在改革,我们也要改革,我看咱们社的改革,就从编辑记者年轻化改起,要大刀阔斧,不破不立,敢于创新。”
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第一次让林适一感到不适应。因为以前掌声都是为他响的,而现在这掌声就像是一种讽刺,朝着他的脸噼里啪啦地扇过来。
会议之后,社长单独找他谈话。他的脸色就像秋天的茄子皮一样难看。他站在社长超大的办公桌对面,两条腿抖得像跳桑巴舞一样。
“你抖什么呀?”
“我害怕。”
“怕什么?”
“什么都怕。”
社长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社长说:“小林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下岗的。只不过是报社内部岗位调配,在哪个岗位上都能发光发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