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诺尔玛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死于突发的脑溢血，可能毫无痛苦地死了。那天下午路易斯打电话给史di夫说了发生的事，史di史说他对这zhong突然死去不以为然，他说：“有时上帝会慢慢让人死去，而有时会向你一指，告诉你停下来，立刻死去。”

瑞琪儿不愿意谈论这件事，也不让路易斯跟她说这事。

艾丽对此感到惊讶、有趣，也有些忧伤。路易斯认为这是一个6岁孩子完全正常的反应。艾丽想知dao诺尔玛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路易斯说他也不知dao。

乍得像预料中的那样尽可能地控制住了他自己。想到他们一起生活了近60年，路易斯发现就在这一天，乍得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许多，真正像个83岁的老人了，他孤独地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抽着烟，喝着酒，眼睛茫然地盯着客厅。

路易斯进来时，乍得抬起tou来说：“噢，她走了，路易斯。”他的语调是那么清晰和平静，路易斯想他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接着乍得的嘴chun抽动，他用一只胳膊挡住了双眼。路易斯走过来，一只手抱着老人的肩膀，乍得哭了起来。好了，他恢复过来了，乍得已经很清楚，他的妻子已经死了。

路易斯说：“好了，哭吧，哭吧，乍得，我想诺尔玛希望你哭一会儿的。也许你要是不哭她会发怒的。”路易斯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乍得jinjin地拥抱了路易斯一下，路易斯也jin抱了老人一下。

乍得又哭了10分钟左右，然后平静了下来。路易斯仔细听着乍得讲述所发生的一切——既作为医生又作为朋友来听的。他听着乍得话中是否提到了血ye循环上的mao病，要弄清乍得是否确切地知dao何时诺尔玛的病发作的，他听着老人提到诺尔玛时全bu都用的现在时。他没发现什么迹象能表现出老人失去了控制。路易斯清楚对于一对几乎形影不离的老夫妇这zhong情况并不是不常见的。他想，那zhong震惊或许是某zhong内心shenchu1的情感已经随着死去的一块去了。路易斯的结论是乍得非常悲痛但jing1神仍然正常。他在乍得shen上一点也没看到新年夜时在诺尔玛shen上见到的那zhong衰弱。

乍得给路易斯从冰箱里取了一瓶啤酒，因为刚哭过，脸上还红红的，满是泪痕。乍得说：“有点太早了，太yang刚照到院子里，在那zhong情况下…”

“不要说了，”路易斯打开啤酒，看着乍得说“我们举杯为她送行吗？”

乍得说：“我想我们应该。路易斯，你不知dao她16岁时的样子，她zuo完礼拜从教堂中走出来，外衣在风中飘着…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魅力能让魔鬼也会发誓再不喝酒的。感谢上帝，她从没要求我戒过酒。”

路易斯点点tou，微微举起酒杯说：“为诺尔玛干杯。”

乍得碰了一下杯，他又哭起来了，但也还笑着。他点着tou说：“祝她安息。不guan她在哪，愿她再也不用受那该死的关节炎的罪了。”

“阿门。”路易斯说，然后两个人一饮而尽。

那是惟一的一次路易斯看到乍得有些微醉的样子，但即便醉了，他还是有能力回忆的。他讲了一系列温馨的往事，讲得有声有色，清楚感人。路易斯最敬佩的是乍得说起往事时，全用的现在时，就像此刻正发生的事一样。路易斯纳闷要是瑞琪儿吃过早饭突然死去，自己是否能像乍得这样，可能连他的一半也赶不上。

乍得给班格市的史密斯殡仪馆打电话，安排好了一切。订好明天殡仪馆来人，然后又订了些别的；是的，他要给她涂香料防腐，要给她穿上他给她选的衣服；是的，他还会选出内衣；不，他不要殡仪馆提供的那zhong特殊的带带子的鞋。他问，殡仪馆会有人给她洗洗tou发吗？诺尔玛是在星期一晚上最后一次洗tou的，因此她死的时候已经脏了。路易斯的舅舅是干这行的，他知dao殡仪馆的人一定在告诉乍得最后的梳洗打扮是包括在他们的服务中的。乍得点点tou，谢了跟他讲话的人，又接着听那边说。是的，乍得说，他允许给诺尔玛化妆，但只上淡妆。“她死了，人们都知dao。”乍得点了支烟说“没必要给她nong1妆艳抹的。”棺材可以在葬礼中盖上，他告诉葬礼主持人，但在前一天的吊唁时间里要开着棺材，她将被葬在希望山墓地，他们1951年在那儿买了墓xue。他手里拿着本子，告诉了殡仪员墓地号码，是H－101。乍得后来告诉路易斯，他的墓地号码是H—102。

最后，乍得挂上了电话，看着路易斯说：“就我所知，这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次葬礼。路易斯，你要想喝啤酒，就再开一罐吧。安排举行葬礼得花一阵子时间呢。”

路易斯刚要拒绝——他觉得自己有点卑微——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个奇怪的情景：乍得正拖着诺尔玛的尸ti穿行在树林中，走过了chong物公墓，正向米克迈克坟场走去。

这情景像给了他一ba掌，他没说话，站起shen，走到冰箱旁，又拿了一罐啤酒。乍得向他点点tou，又拨响了电话。那天下午3点钟，路易斯回家吃了点三明治，喝了一碗汤，乍得已经把他妻子的葬礼安排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