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活动关节,别让关节变硬,过后会好的,也许吧。
路易斯站起身,开始沿着铁栅栏向梅森街和他的工具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的膝盖刚开始还挺疼,他就一瘸一拐地走,过了一会那种疼痛就变得麻木了,洪达车里的急救包里有阿司匹林,自己应该记得带在身边就好了。现在想起来太晚了。路易斯眼睛盯着路上,看是否有车驶过。当真有一辆车驶来的时候,他就钻到墓地深处躲起来。
梅森街上可能会有车辆驶过,路易斯一直在隐蔽处走着,直到来到自己的洪达车正对的地方,他正想跑到栅栏下从灌木丛中取出工具,这时他听到人行道上有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在低声大笑。他蹲在一个大墓碑后,蹲下时膝盖疼得厉害,他看到一对男女向梅森街的另一端走去。他们互相搂着腰走着,这使路易斯想起了某个老电视剧中的情景。要是他现在在墓碑后站起身来,他们看到后会怎么样,在这片死寂的墓地里突然出现一个摇晃着的影子,向他们大声叫:“晚安,卡拉白什太太,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他们一定会吓个半死的。
两个人走到他车旁的街灯下,互相拥抱起来。看着他们,路易斯感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厌恶。他此时此地蹲伏在墓碑下,就像廉价的喜剧故事里的一个非人的东西在偷看情人幽会似的。运气就这么糟吗?他纳闷地想,就因为这倒霉的干扰就放弃吗?爬上树,沿着树枝攀过来,摔倒在墓地里,看情人幽会…再去挖墓?就这么简单?这是疯了吧?我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成为一个医生的,但是只用简单的一步就可以成为盗墓者…我想人们会叫我为食尸鬼的。
他把拳头放进嘴里,防止自己由于感觉到这种内心的恐惧和六神无主而发出声音来。
那对男女终干走了,路易斯不耐烦地看着他们爬上一栋公寓楼门前的台阶,男的站在门前找出钥匙开了门,片刻后两个人走进门里了。街上又恢复了静寂,只有风还在不停地刮着,吹动着树枝和他前额上汗水浸湿的头发。
路易斯弯着腰跑到栅栏下,在灌木丛中摸索着找那捆工具,找到了,就在手边,他拿起来,听到工具在里面碰撞的声音。他扛着工具走到铺着沙石的宽阔的车行道上,辨别了一下方向,没错,从这儿直接向前走,在岔路口向左拐,没问题。
路易斯沿着车行路的道边走着,希望万一要是有一个全日值班的守夜人出来的话,他能躲到榆树林的阴影中。他到岔路口向左拐了,渐渐离盖基的墓地越来越近。突然他震惊地意识到自己记不起儿子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他停了下来,盯着一排排的墓穴、墓碑,尽力唤醒自己的记忆。他只能记起盖基的个别特征,儿子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又细又亮;眼睛有些斜视;小小的白牙齿;下巴上有一小块疤痕,是在芝加哥时从台阶上摔下来磕的。他能想起这些,却无法把它们综合到一起去。他看见盖基向公路跑去,跑向那辆奥灵科的大卡车,像是要与它约会似的,但是盖基的脸却是转向一边的。路易斯想要回忆起放完风筝的那天夜里盖基躺在床上时的情景,但脑子里只是一片黑暗。
路易斯心里喊着,盖基,你在哪儿啊?路易斯,你想过没有,也许你这么做对儿子一点好处都没有?也许他在这里很幸福…也许死亡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也许他正和天使们在一起,也许睡着了。如果他睡着了,你真的清楚自己可能会惊醒的是什么吗?
噢,盖基,你在哪儿?我想要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