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发誓我很严肃，而且——至少我在努力。这是书里的谜语，我只是恰巧知谜底。我小时候听到过的。”

5

走树荫，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单调的蜂鸣声让人昏昏睡。“太多了，”罗兰轻声说。“现在是夏末，它们应该去采的。我不——”

歌词正踩在鼓上，这绝对是“尼龙飞虫”的迪斯科节奏，对此埃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

杰克有儿气。“你真是难不倒啊！”罗兰把最后一卷扔给奥伊，奥伊兴地一接住。“不是我。我可是埃中的下手败将。你见过阿兰就知了，他收集谜语的兴趣甚至比得上太太们收集扇。”

罗兰了手势，其他人也跟上来。大家都盯着蜂巢，一言不发。蜂房并不是规则的六角形，而是形状、太小各异；蜂巢本看上去正在怪异地化，仿佛有人在上面放了一盏灯。懒洋洋爬着的蜂居然全像雪一样白。

“那我呢？”杰克问。

埃把《谜语大全》递给杰克，杰克一页页翻看过来，快到书尾时突然停下。“哇！这个绝对有杀伤力。”

“今晚没蜂了，”罗兰说。“我们从那个蜂巢里取的蜂也许很甜，但我十分肯定会让我们集中毒。”

…叭—…叭———。

“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那时的记录都已遗失，传下来的故事也自相矛盾、说不明白。”

发现坠机残骸后的第三天中午，他们耳边传来嗡嗡声，越来越响，直到盖过所有其它声音。最后罗兰停下来。“那里，”他指着路边的桉树林说。

“窗。”苏珊娜突然很肯定地说。“什么时候一扇门不是一扇门？当它是扇窗的时候。”

“是不是虚伪的情？”罗兰最后问。

“谢谢。现在试试这条：什么躺在床上又站在床上？／先是白后是红／变得越胖老太太越乐？”

“我不知该对你怎么说，罗兰，”埃说“但我可极度厌恶被蜂叮着。”

他们离开，留下这群漫无目的的蜂在古老的树林里继续过着已经破碎的生活。今晚没有蜂。

接下来的四天平静无波。他们一路前一路看着索桥与城市的廓越变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他们营、吃饿、守夜（杰克一直缠着罗兰让他在天亮前值两小时的班）、睡觉休息。其中惟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蜂事件。

“它们怎么了？”苏珊娜惊恐地低声问。“罗兰，它们到底怎么了？”

“呃，的确便宜。塔尔先生本就是白送给我的。”

他一瞥见空地中央突起在树上的蜂巢，打住话。

杰克读：“一样东西什么都不是，却有名有姓。它有时有时矮，和我们说话，和我们运动，一同每个游戏。”

“你们发动了战争，是不是？”他问——几乎是控诉的语气。“这些你们喜谈论的中土先人…他们直接把自已送了地狱。不是吗？”

其中一只畸形的白蜂笨重地飞过杰克的脑袋，杰克一脸厌恶地赶避开。

算了吧——你就像罗兰说的，已经与谜底肩而过了。

有时有时矮。他猜这句应该是关键，其它分不过是误导。什么东西有时有时矮①『注：文中谜语用的是short一词，既有矮的意恩，也有短的意愿。』呢？？不对。会有时长有时短，可是他从没听过。故事？像一样，只符合一半。饮料有时有时矮——

杰克也知了谜底，冲着埃眨眨，埃眨回去。奥伊也试图模仿，可这貉獭一直只能同时闭上两只睛，试了几次后最终放弃，把他们都逗乐了。

你只需足够的粘东西

罗兰脱去帽，用手臂去额上的汗，又上帽。“你有权利知这一切，我猜，而且我也会全都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故事很长，我从没想过要对谁提起，如果要说，我也只说一遍。

“以后你也会到的。现在你好好睡觉更重要。”

“我不知。而这恰恰是最充分的理由。杰克，帮我们从你的书里选一则谜语吧。”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你知的一切？”第二天早上埃问。蓝天一片清澈，但冷冽寒意已经渗空气。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秋天即将来临。

罗兰。“我知的谜底是文莓，但是我肯定两个谜底意思都一样。”

埃拿起《谜语大全》翻看起来。“听听这个，罗兰？什么时候一扇门不是一扇门？”

片刻之后，鼓声就像突然开始一样毫无预兆地停止，他能听到的只剩下呼呼风声，还有隐约传来的那条有床却从不睡觉的寄河静静的淌声。

“听上去像是蜂。”苏珊娜说。

“一儿不坏。相反，还不赖。柯特应该能猜来，我相信…也许阿兰也行，但这丝毫不会减损谜语的妙。我刚刚犯了读书时同样的病：想得太复杂，反而与谜底肩而过。”

“清洗了整个世界的是同一样东西；它也让大多数野天生畸形，无法生育。我听过有人把它称古老的战争、旷世大火、末日浩劫，还有蚀骨剧毒。无论叫什么，这就是我们一切灾难的起源，一切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在河岔那群老人的曾曾祖父生下来之前一千年就发生了。随着时间逝，浩劫的影响——双与前这白蜂——已经慢慢减弱。我也亲见过这些影响。其它的变化更加剧烈，即使看不见，也仍旧在继续。”

大分值夜的时间就在他思索最后一条谜语中度过。罗兰对那条死婴谜语的苛责让他很是闷，如果天一亮的时候他就能给绝妙的谜底会让他很开心。当然他们也不能从书里找到任何答案，但是他猜一条好谜语的谜底肯定是不言白明的。

“我也是，糖。”苏珊娜说。

“是不是草莓？”苏珊娜问，接着就自问自答。“当然是。这就像那个火的谜语，里面藏着暗喻。只要你明白这个暗喻就能找到谜底。”

他转面向城市，一瞬间他觉得仿佛看见了灯光——双胞胎兄弟中的电蜡烛——但是他很清楚，也许他什么也没看见，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里面的确有东西的，是吗？”埃沉思。罗兰，但埃却没看见；他正盯着火堆，看见木炭中几十朵玫瑰怒放、然后凋零。

他抱着同样兴奋、跃跃试的苏珊娜走向树林。埃与杰克跟在后面，而显然奥伊的选择是谨慎而非勇猛，它留在路边呼哧呼哧着气，审慎地看着他们离去。

但是，他还能再想些别的什么呢？

…叭—…叭———。

6

“读来听听，”埃说。“如果我猜不，苏珊娜也能猜。我们俩可是举世闻名的埃·迪恩和他的猜谜皇后。”

这时咚咚鼓声又在城市那边响起，他的确没有别的好想了。鼓就这么响起来，丝毫没有前奏。前一刻一丝声音也没有，下一刻音量就立即变得最大，仿佛一个开关被骤然启动。埃走向路边，面向城市静静倾听。他回看看其他人是否被鼓声吵醒，结果发现他仍是孤独一人。他转回去又望向剌德，伸手罩住双耳。

“我想你坦白告诉我们所有的故事，从到尾，从蓟犁开始。你怎么长大，那里又怎么灭亡。我还想知你是怎么知黑暗塔的，而且你为什么开始追寻它。我也想知你的第一批朋友，他们到底怎么了。”

罗兰说“最后一件事儿，说完我们就睡觉，就是从今晚起我们要安排守夜。你第一个，埃，然后是苏珊娜。我值最后一班。”

“我们没人会喜，”罗兰赞同“但今天正好没风。我想我们可以先火把它们熏睡着，然后趁机把蜂巢偷来，这样也不会惹祸上。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罗兰瞥了他一。“你什么意思？”

他们看着白蜂茫然甚至无助地沿薷蜂巢爬动。其中一些明显还试图工作；其它的就只是漫无目的地互相撞来撞去。埃想起以前看到过一则新闻，上面刊登了一幅煤气爆炸幸存者逃离爆炸地的照片，当时那次爆炸几乎把加利福尼亚一座小镇的整个街区夷为平地。这些蜂看上去很像照片里的幸存者，同样迷惑、惊魂失魄。

…叭—…叭———。

“你真的认为班值夜很必要吗？”苏珊娜问。

他们讨论了将近十五分钟，但大家连一丝灵都抓不住。

你已经远离第四十二街了，甜心——虽然无论如何希望终究是件好事儿，但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就会忘记一桩事实：你已经远离第四十二街了。前方本不是纽约，无论你多么希望。前方是剌德，而且本无法预测。如果你牢记这一，你也许能熬过去。

我说呀，呀…

“应该有两重意思。”杰克解释了亚·纽曾经告诉他的参孙谜语。罗兰。

一只像十月的蝇一样胖的蜂从苏珊娜侧慢慢飞过，把她吓得向后一缩。

罗兰耸耸腐，躺下来。“我也不知，但我猜你一看见或听见就会知。”

“没问题。”

罗兰摇摇。“你猜错了。一条好谜语通常玩的是文字游戏，就像刚刚杰克关于河的谜语，但是更多时候它更像术师的把戏，把你误导到完全相反的方向。”

“答案是罐①『注：罐（ajar），与英语单词“半开的”（ajar）同音，此这则谜语就利用了这两个同音异义词。』。门不是门，当它半开的时候。明白了吗？”罗兰的神情表明他渐渐明白过来。埃这时有些担心地问“这是条坏谜语吗？这回我可努力严肃了，罗兰——真的。”

罗兰蹙起眉。“这是不是又是你愚蠢的玩笑？因为我的耐心——”

“我放弃。”苏珊娜说。

“真是本便宜货，连谜底都没有。”埃边站起边说。他拉起一条兽毯裹在肩膀上，就像披了一件披风。

4

“发生了什么？”埃问。“什么让它们变成这样，罗兰？”

罗兰淡蓝的眸闪了一下。“也许今晚我们会有甜了。”

一阵沮丧袭上心，他不得不嘲笑起自己居然被儿童书里的一条文字游戏得张兮兮。但他还是开始逐渐相信人们真有可能为了谜语杀人…如果赌注足够，而且还有人作弊。

埃大笑起来。“生！”他大声叫谜底。“够俗，罗兰！但是我喜！我喜…！”

埃越来越肯定他的猜测没错；至少他揭开了谜语。

“不是。”

大一侧有一条草沟，埃肩上裹着毯就坐在草沟远。今晚一片薄云遮住了夜空，群星也变得黯淡。劲的西风呼呼刮来，当埃面对风向时，可以清晰地闻到统治这片草原的野的味——混合了与粪的气味。这几个月他的觉变得越来越锐，这让他非常惊喜…可像这样的时刻，锐的觉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我用作暗喻，可我说的结果是她扇了我一记耳光，然后就也不回地走了。”埃故作哀伤地说，可是没人搭理他。

罗兰在树林边停下脚步，扭过对埃与杰克轻声说“待在这儿别动，我们先过去看看，没问题我就给你们手势。”说完他抱着苏珊娜走向密林中光斑的树荫，而埃与杰克仍旧站在光下目送他俩。

“也许等睡着了能梦见谜底，”杰克说。“当时那条河的谜底就是我梦见的。”

“今晚我们俩都很机智，对不对？”苏珊娜说。“让我们瞧瞧你在路边值了大半夜勤之后还有多机智，糖。”

“单。”他低喊声，又想了一会儿，觉得谜底肯定让自己无意中给撞上了——两个形容词都非常契合。单指的是盛宴；矮单指的是饭店里的快餐——汉堡包、金枪鱼三明治什么的。可是问题是盛宴和金枪鱼三明治都不会和我们说话，一同每个游戏。

粘住你仔上的破隙

“我也放弃。”罗兰说。“告诉我们你知的吧。”

“我要注意儿什么，罗兰？”埃问。

“应该是手下败将，罗兰老兄。”埃更正。

埃轻声哼起Z。Z托普合唱团的一首歌儿。

“我们赶离开，”杰克颤声说。“我看这些东西觉得恶心。”

隐约间他听见一小野的叫声。

“如果你把‘变’字儿换成‘长’，”苏珊娜继续说“就很简单了。先是白再是红，长得越胖老太太越喜。”说完脸上得意的表情。

“你开始觉得困的时候就把我叫醒吧。”苏珊娜说。

与此同时，罗兰与苏珊娜都在苦思冥想。“肯定和情有关，”罗兰说。“一扇门①『注：这里一扇门（adoor）与敬（adore）同音，所以罗兰才此猜测。』，敬。什么时候敬不是敬…唔…”“唔。”奥伊也跟着哼哼，它模仿起罗兰沉思时的腔调简直惟妙惟肖。埃又冲着杰克眨眨，杰克赶捂住嘴免得笑声。

在这片洪荒旷野之中，他正站的一条废弃大上，跟前是座某个惊人的失落文明留下的城市，耳朵里听见的是摇乐的鼓声…一切都太疯狂了，可是难这会比那个会叮地一声掉下印着“行”字的小绿旗的通灯更疯狂吗？会比在这里发现一架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德国战斗机残骸更疯狂吗？

是河。”

“不对。”现在埃笑得更加开怀，可杰克对两人那么离谱的答案真的非常惊讶。的确是术，他想。术里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没有会飞的地毯，也没有消失的大象，但术就是术。他们正在的事儿——围坐在火堆旁猜谜语——突然在他中被赋予了崭新的意义，他们就像在玩捉迷藏，只不过现在用的遮布是由词语织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