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是,’说困了的夫人一进卧室就开始唠叨起来。自己无法控制的唠叨。他们在各自床上挨了枕,.熄掉了隔在中间床边柜上的台灯后,夫人是兴致勃勃像被热浮起来似地涝叨着。话题都是些天真的,既成不了毒药也成不了补药的话题。悠一在黑暗中“恩,恩”的应答声变得断断续续了。不一会儿不做声了。代
之而起的是健康的鼻息。夫人也突然不做声了。三十多分钟,夫人一直听着青年有节奏的清洁的鼻息。眼睛越来越清亮,她睡不着。她开亮了台灯,拿起床边柜上的书。她被悠一翻身时床的“吱呀”声响弄得吓了一跳,茫然地望着隔壁的床;
实际上,到这时为止,镐木夫人一直在等待着。等待得累了,等待得绝望了,自从那可怕的份看以来,尽管她开始正视等待的不可能,但是仍然像磁针向北那样,她还在等待着。然而,悠一发现了这个世上惟一一个让他放心,值得相伴一谈的女人,他在无上的信赖中,躺倒疲倦的身子,愉快地睡熟了。他又翻了个身。他光着上身睡觉;天热了,毯子从他胸前滑落,枕头上圆形的灯光,照亮了深深刻着睫毛影子的美丽脸庞,照亮了呼吸着的宽阔胸部,像古代金币上的浮雕胸像。
镐木夫人大大替换了自己的梦想。说得再稍微正确一些,从梦想的主体转移到梦想的对象。这梦想的微妙转位,梦之中从一把椅子换坐到另一把椅子,仅仅这种无意识的态度变化,让夫人放弃了等待。穿着睡衣的身体,像蛇借着细流过桥似地,向隔壁
的床架起了桥。手和支撑着想要偎靠过去的身体;颤抖起来。她的唇逼近熟睡青年的脸。镐木夫人闭上了眼。嘴唇却看得很清楚。美育年睡得很沉。年轻人挡住照在自己睡脸上的光,他不知道多么难以入睡的热夜正逼近过来。他没感到女人的乱发正搔弄着他的脸颊。美丽无比的嘴唇轻轻地和开,只让人看到洁白的牙齿闪着滋润的光。
镐木夫人忽然睁开了眼。嘴唇还没有触到,先前勇敢的放弃自我的决心让她回过神来。“假如碰到了,最后也许会有什么拍着翅膀飞离的吧。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与这美青年之间要保持音乐不终的关系,一根指头都不能去动。必须当心不管白昼还是黑夜,屏声静气,两人之间一粒灰尘都不能动。”…女人从不该有的姿势中还原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她把脸颊埋进热乎乎的枕头,紧盯着金色圆形的浮雕。熄了灯。眼前还漂着浮雕的幻影。夫人把脸掉向墙壁,近拂晓时,她唾着了。
这勇敢的考验成功了。第二天,夫人头脑清新地醒了。瞧着悠一那张唾不醒的脸,她的眼里充满新的坚定的力量,充满了精炼过的感情。夫人用洁白的布满皱纹的枕头,戏滤地敲了一下悠一的脸。
.“快起来吧。天气可好呢。别浪费今天一天呀。”
—z—比前一天更爽朗的夏末的一天,大大培养起愉快旅行的.美好记忆。吃过早饭,两人计划带了盒饭,雇上一辆包车,一直开到志摩半岛的顶端,四处走走,下午再从昨天游泳的白汉坐船回旅馆。从旅馆近旁的钨方村起,穿过烧灼红土上种着小松树、棕榈、卷丹树的原野,直到波涛汹涌的港口。他们眺望了耸立着巨大松树的“大王崎”;两人又顶着潮风,看到了这边那边像白色波狼般的白衣海女们的作业,看到了北方海面上竖起一支白墨似的安乘灯塔,看到了“老崎”海女们在海滩焚起篝火的袅袅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