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时“志愿调解人”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于是,在厚厚的眼镜片后边,仿佛有黑灰色的微粒在涌动的眼睛里快活地露出了惊异的目光,他发出有些吓人的孩子似的声音。
“哎呀,真是的!干得真棒,这太可怕啦!”
我感觉到自己“转换”了的童颜一下子通红,一直红到了喉咙。
“…这件事是森告诉我的,…不过,真是叛变得好啊!”“是‘转换’。”
“噢,‘转换’。很不容易吧,干得如此出色!可是,昨天没注意到,本来在集会上见到过‘转换’前的你,只是没注意。了不起啊!干得太棒啦!”
“森在你那里么?”就连我也招架不住他那无限的感慨,想把话岔开了。“听说他受伤了?”
“他在我家的康复道场!伤势不重!那女学生也平安无事,虽然她和康复道场的服务员争吵,但森很平静,他的作为和人格都受到了尊敬。…我是来找你联络的,…我对你的“转换”以及从前的研究,都有兴趣,所以才来…我是研究分子生物理学的,不过,半路上放弃了,算不上什么研究人员!”
“志愿调解人”说到此处,在眉宇之间的黝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不幸的竖纹。我被他的皱纹触动了心思,因为我也是半路上放弃了研究的人,我们的遗憾是共通的呀。
“关于‘转换’一事…是森亲口对你说的么?或者是你用别的方法得知的?总而言之,当你听到时,你相信了么?你现在还相信么?”
“当然!现在更是加倍地准确了。当然!”
说到此处“志愿调解人”把刚才一直抑制着的笑的渲泄忽然释放出来,放声大笑了。虽然他笑得痛苦地喘息着,他还在说:
“我怎么…能够…不…相信啊…哈哈,哈!”我愕然不语“志愿调解人”才算止住不笑,在我眼前又擦眼泪、又揩口水。
“那,森什么地方受伤了?”
“头部…”
“脑袋?”
“啊,…他不让我说这些呢。我这么快就对森失信了。”
“伤势很重么?既然他让你保密…”
“伤势不重,不过,他叮嘱我不要说出他伤在头部呢。…我作为受托给他治伤的人,失信了啊!”“伤了后脑部么?还是别的部位?你所说的治疗是…”
“我当然是外行啦,只是给他消毒、打绷带罢了。受伤的部位正如你所说的,是后脑部,我看见时流血已经止住,我用手指在血块上摸了一下,好像从前的伤口又裂开了。不过,森说不妨事,大家也就放心了。其实,我一听说皮肤是被冰镐撕裂的,我就又有点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