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弯曲的，仍然在校园里不停地游着。

那母女俩却在一天晚上走掉了，并且再也没有找到。

白麻觉察我们在察看他――因为他脸上有小白麻，对人看他便很――颇有些不悦地说：“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呆着？”

我回看了一，只见白麻正从河边走来，便对清他们说：“仔细看一看白麻。”

说老实话，从―开始，我就喜只读过几年私塾的王儒安，而不太喜那个有学问的汪奇涵。

他正在用一芦苇够沟里的一张香烟纸。我们便停下来逗他玩。不―会儿，白麻从堂走来，在我们面前闪了―下，去码了。我们这里兴致地逗羊玩时，刘汉林却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目光呆呆地望着远去的白麻的背影。

“白麻！”我吐了一唾沫。

我们便起走棚。

我们从王儒安老的脸上没有看一丝怨恨。他总是现在我们的前：修剪树木草，下池塘去把要钻板泥的藕藤小心转向池塘中间，用铁丝把码的木板牢牢固定住，把驱赶麻雀的稻草人立到地里去…他像―个幽灵四游，但只是在校园里游。他几乎无时不在，无不在。那些树木，那些池塘，所有―切，仿佛是他的一分，是他的无限延伸。那些树木仿佛是因为他的呼唤而漫上绿，又仿佛是因为他的默许而让自己的叶变成―片金黄。我亲看到―件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在林里，几只麻雀居然飞到他脚边来觅，其中一只甚至战战兢兢地落到他的肩。

清得到消息，告诉我们：“王儒安老得的是坐骨神经痛。”

但谢百三还是说：“我看羊不像白麻。”

“你在看什么？”谢百三问刘汉林。

这回，我、清、刘汉林三个人与他争执起来：‘像，太像了！“然后，我们骂谢百三”瞎了“。刘汉林还多补了一句：”瞎了，还有两个呢！“

听人说，汪奇涵是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很有学问。学问大小，我―个初中生没有能力判断，我只知，他常常用“”给人家写字。油麻地小镇上的许多牌和匾，都是他的手笔。那人不苟言笑，，总一副黑边镜，使人觉得不可测。

谢百三用手背了额上的汗，不服气，躲到了棚的后面，想等白麻来时，再仔细看个究竟。

清说：“走吧。”

我们装着闲得无聊的样，到堂门的棚下坐下了。

走到堂时，我们看到了女会计施乔纨的三岁小儿羊。

白麻没有来，倒从堂隔会

王儒安选择了后者。他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也离开了他原来的宿舍，住到了河边上那间原先堆放工的小草房里。

清用手指抬起羊的下，我们便很仔细地审视羊的小脸，想从他的脸上看白麻来。我、清和刘汉林觉得羊还真有像白麻，但谢百三却说不像。刘汉林便与他争起来：“就是像！”

刘汉林不吭声。过了―会儿，他把我们几个拉到―边，小声地说一句话来：“你们看来了吗？施会计的儿长得像白麻！”

那天，我们走到河岸边的苗圃，只见老侧卧在泥土上，在给那些梧桐枝松土、培土。他因为疼痛而不能蹲着了。即使侧卧着，也还是疼痛。于是他在嘴里颤颤悠悠地哼唱着。他―泥土。见了我们，用胳膊支撑丰收说：“这是最值钱的树。”

几回，我在睡梦中听到了河那边传来疼痛的嘶喊声。

王儒安不明不白，事情真假难辨，上面便来了一文，要将王儒安调离油麻地中学。王儒安却死活不肯离开油麻地中学，就与上闹翻了。上持调，王儒安持不走。最后，惹恼了上，向他摊牌了：“要么，你到另一所学校继续当校长；要么，就撤职，在油麻地中学当勤杂工。”

白麻走过来，我们一起悄悄将目光转向他。平素，人看人，都是的，只留―个大概印象。因此白麻到底长得什么样，我们实际上谁也说不上来。只是在这―刻工夫，我们才真正地把他看清楚：大白胖，肤白得豆腐似的，脑袋圆圆的，像只白面馒，两颊还泛着红，像微微施了些胭脂的女人的脸，那些麻又小又浅又稀，并且和脸上的肤颜差不多（不是那黑桃麻），一也不难看；他走路的样呈外八字，加上他给人的另一突印象――白，便使人联想到一只大白鸭。

这年开以来，我们发现他的有变形了：上与下肢在腰间错位，倾斜到左侧。从教室到宿舍的那条百十米长的路上，两旁竖有十几盏颇风味的罩灯（当时还没有电通到这里，都是油灯），当时都由他去去灭。夜里，当我们站在宿舍门，见他从路那走过来，将灯一盏一盏地熄灭时，我们看到，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个弯曲如老树的影，灵般摇晃在空间里。

“当勤杂工就当勤杂工。”

刘汉林的发现使我们大吃一惊，也使我们到了一压抑不住的兴奋。第二节

副校长汪奇涵升为正校长，从此统辖油麻地中学。

离开苗圃，在走往堂的路上，清说：“王儒安老是被冻坏的，那屋四漏风，白麻却不给修补。”

他―直不太满意、早想辞退了的勤杂工白麻，了后勤组长，他由白麻直接指挥。

谢百三持认为：“不像，一也不像！”

我们几个赶蹲下，帮着他一起松土、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