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林继续去追清。

“秋在看谢百三。”活时总是偷懒的清说。

第二节

我朝秋看去，秋真的在看谢百三。当时，谢百三驮了一只大箱，像码工似的，正一步一步地离开河边，这只箱过于沉重了一些，使谢百三有不胜负荷。秋的神里有张，有动，还有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帮助的为难。她一直担心地看着谢百三慢慢地远去。

清嬉笑脸的“你再追，我就大声叫啦！”

戏团的演是在第二天晚上行的。秩序空前地坏。这人多得仿佛是从地里呼啦一下长来的，把油麻地中学的场挤得满满当当，见着就要像一盆溢了来。后面的人如果是个长得短了些的，本就看不到台。他们不甘心，就推一个勇于面的人来领喊，他们合力相应。领喊的那位伸开双臂，然后像往下撂住什么东西似的将双臂下，大喊：“前面人――”众人跟着一起喊：“坐――下！――”就这么不停地喊。似乎有些效果，前面的脑袋如同沉似的一颗颗矮了下去。他们有的坐下了，有的跪下了，有的暂时蹲下了。因为后面的叫喊声实在大有威力。偶尔一颗脑袋还人地地竖着，就会有骂声：“那颗骷髅是谁的？狗日的，屈下去！”“狗日的”再不“屈下去”就会遭来泥块或破鞋的袭击。而当前面的人坐下去时，就要比站着多占空间，于是，前面的人群仿佛泡的馒，

这戏团带来的东西真多，我们都忙得疲力竭了，船上却还剩一些东西没运完，累得不行了，就都坐在堂门前的棚里休息。只有谢百三还在吭味吭啼地扛，吭啼吭啼地背。

站在岸上的乔桉冷冷地笑。

我和刘汉林在船上乐得起来，并大声叫：嗷！――

清游到船边，用手抓住船帮，望着漂在上的箱“刘汉林，用竹篙够一下！”

清大骂谢百三。

谢百三返回来，见有一只箱落，立即人中，扑棱扑棱地游过去，将箱上岸来。

秋就看着我们搬东西。那两条狗很淘气，要到走动。有时，她没办法了，只好跟着它们走几步，但一直不离开河边。

我们就将谢百三围住，偏让他说。

吃完晚饭，我们等谢百三把碗全洗完，一起沿着大路往镇上去。清把胳膊搭在谢百三的肩上，回向我们挤了挤，问谢百三：“那手帕好闻吗？”

秋牵着狗走近了。

清突然停住了，用手指着河边。

清佯作忌妒他说：“我也能驮一只大箱。”可是，他连一只小箱也扛不上肩。这时，刘汉林正好上船，将船得摇晃起来。清抱着箱站不稳，晃动了几下，连人带箱摔了中。

我们哄笑了一阵，继续往镇上去。清趴在我肩上照镜“谢百三这个东西，拿人家手帕闻，还说有香味！”

“有香味。”谢百三终于说。

谢百三不生气，用起那只箱直地走了。

“！”谢百三甩开了清。

谢百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他一边指挥――他今天特别喜指挥的样――一边把最重的活儿揽到自己上。他有一副又直又宽的肩膀。这副又直又宽的肩膀，能扛起超我们任何一个人所能扛起的几倍重量的东西。当他两颗大门牙一边息一边抹汗时，仿佛在说：我是一个有力气并且肯舍得力气的好仆。

秋牵着两条狗在校园里很悠闲地走着。她一会儿走到荷塘边，一会儿走到红瓦房与黑瓦房之间的黑板报下。当她走过我们的教室门时，我们会情不自禁地向外张望。她走开了，我们还会不时地瞟着门外。当她牵着狗走向小镇时，会把我们的目光牵得很远很远。秋太特别了。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也从未想像过天下会有这样的女孩。一个穿着白裙、牵着两条狗的优雅女孩――这一形象后来成了油麻地中学全学生的永恒记忆。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这一形象会在他们各自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虽然像夏日之萤，但总会在某个时刻闪现。多少年后，当我们偶然相聚，忆起那段岁月时，我们中总会有一个人间：“还记得那个秋吗？”这时候，我们还会顺便说到谢百三。

秋牵着狗，始终守在河边上。

休息了一阵以后，刘汉林因为清的一句话变恼了，在棚下绕着桌和追逐开来。刘汉林变恼，是因为清的话，几乎使在场的夏莲香都听到了。

我们掉往河边看去，只见秋走到谢百三跟前，将一块手帕递给谢百三让他汗；谢百三摇了摇手，但秋却把抓手帕的手一直举在谢百三的面前；谢百三犹豫了一下，抓过秋的手帕，在脸上胡地了两下，将手帕立即还给了秋；秋收回手帕微笑地看着谢百三又驮起一只箱。

刘汉林又不能发作，只是咬着牙，一脸狠地追着，将清一把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