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倒是鲁羽以彩旦应工的脑后翘着一根独辫的碧玉丫头出尽了风头,剧中贵妇赵守贞由《拾玉镯》中饰孙玉姣的詹德娟扮演,《拾玉镯》中是花旦,这《锁麟囊》里是青衣,也算一专多能了;随着剧情一推进,赵守贞渐渐意识到沦为佣妇的薛湘灵(即小哥所扮的角)便是当年春秋亭中慷慨赠囊的恩人,于是便不断让碧玉为薛设座,先是一旁偏坐,后平起平坐,再后竟请到上坐,碧玉不服,有许多插科打诨,鲁羽表演时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当赵守贞第三次唤碧玉时,他跑到台口,不服气地对观众说:“您瞧瞧,我明明是鲁羽,偏叫我碧玉,不信我有学生证您看…”接着便作掏兜状,嘴里还不停歇地吐葡萄皮儿般地自报家门说:化学系某某级某某班学号多少多少宿舍在某斋某层某室某床…逗得台底下的人哄堂大笑,他们系的同学甚至于有时打上了唿哨,事后小哥摇着头说:“袖珍美男子真是个死讨厌,甭管什么戏码,只要有他上台他就一定要占据舞台中心,不勾得台底下怪声叫好绝不甘休!”但一边埋怨也还一边忍不住要笑…
不过当小哥扮演的薛湘灵唱大段的“西皮原板”转“流水”时,鲁羽并没有捣乱,而且看样子在台上也是很乐于一旁欣赏,小哥把那“轿中人必定有一脸幽怨,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的回忆不仅唱得腔作九转,声情并茂,还配之以优雅的身段,舞动着雪白的水袖,实在精彩,台下又是掌声喝彩声交混为一片。
剧终时,扮演赵守贞的詹德娟不断地甩着水袖向扮演薛湘灵的小哥屈膝万福,而小哥扮演的薛湘灵,则不断地相应舞袖谦辞,两个人的动作极为优美,大概是业余演出毕竟机会难得吧,两人都大有恋恋不舍欲止又动之势,竟把那一组一高一低的谢让动作从台右持续到台左,又从台左返行到台右…台下的观众们都报以宽容的笑声和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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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了,人们陆续走光,只有我们一群家属站在前排一带,一时不知该到哪儿去——去后台为时过早,因为小哥他们还在台上摆出各种姿势让拍照的同学拍照;出礼堂,则又怕同小哥他们失却联系,搞不好会弄得卸妆后的小哥到处找我们而我们又胡乱地找他,两相错过…
这时我忽然看见剧场后部,在散尽观众只剩成片空座位的背景中,站立着一个人,我不禁扬声唤她:“锡梅姐!”
的确是锡梅姐。她听我一叫,便朝我们走了过来。
锡梅姐身高只有一米五,又相当地胖,她一头短发本不丰茂,脸庞左右两边不甚对称,颧骨微突,又戴着副度数不浅的近视眼镜,十足的其貌不扬;我看出来,她在众表姐妹和当年的女同学群中,为此有着深深的自卑感,在我家聚会时就是如此,现在看完小哥的演出,要是我不叫她,她当然迟早会走过来的,但那恐怕就更要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