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墙缝里肯定比他这样一个人独处要温暖而充实得多…
县三中的校长、同事乃至工友,还有同学和一些同学的家长对他都很尊重,因为他来自北京,来自北大,人又温和,教课又认真,他同当地人在一般性交往上也从未感到过不快,但他没有也不想有也没有能力使自己在那样一个人地生疏的环境里和身边的人建构起一种朋友的关系,当地人简直没有了解和喜欢京剧的人,他们也喜欢看戏乃至也偶尔唱几句戏,但那是与京剧差异颇大的花鼓戏。他谨慎地不让当地人知道他是个酷爱京剧青衣艺术又特别是程派青衣艺术的“怪人”只是当一个人独处时,他才轻轻地哼唱起程腔,比如《春闺梦》中的“二六板”转“快板”:
…细想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
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熏笼坐到明,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
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如今…
又比如《荒山泪》中的“西皮慢板”:
…听三更真个到月明人静,
猛听得窗儿外似有人行…
忙移步隔花荫留神觑定,
原来是秋风起扫叶之声…
兴浓时更把屋门拴紧,把一条旧床单披在肩上顺到臂上手中且当水袖,随着哼唱来几个身段,舞几回水袖。凡此种种,竟都从未被淳朴的当地人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