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多年，找到胥保罗并不困难，但年虔祈没有找，甚至没有打听。那很自然。现在年虔祈第九次从国回北京，商务大昌的余暇，忽想以与老同学、老邻居、老教友的聚会调剂一下神经，也很自然。

胥保罗因此在你和许多同学都上了红领巾成为“中国共产主义少年先锋队”的队员之后，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了申请，却长时间地不被批准。

“胥保罗怎么样？”

胥保罗的父亲是个牧师。

那时候你同胥保罗为什么合得来、总一玩？你常去他家，他也来过你家，什么东西把你们粘在一起？你至今不能作理回答。你不会弹钢琴，也不练，溜冰溜得很蹩脚，数学更是学起来费劲，而你所好的文学胥保罗则一儿兴趣也没有。他语文课上经常打瞌睡，写起作文来仿佛骆驼被着穿过针，直到中的时候，他仍然没读过《浒传》，并且也不读那时候很行的外国小说，从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到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全不读，也不怎么喜看电影和话剧。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共同的好，可你们两个偏合得来，一块儿玩，为什么？

难仅仅是一命运的偶然？难那仅仅是因为命运之神，要你亲目睹和受胥保罗的不幸与幸、不变与变？

胥保罗家里的墙上挂没挂过十字架？你不记得了，也许挂过，但你那时候不注意别人家墙上挂了些什么。你只记得有一回注意到胥保罗家的书架上，有两三排好大好厚封儿好致书脊上的外国字成金颜的好漂亮的外国书，你问：“俄文的吧？”因为那时候最行俄文，也搭上你哥哥正在北京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系造，但是胥保罗告诉你：“不是俄文，也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德文、西班牙文，是罗文。”当时你不禁一愣。什么是罗文呢？你意识到胥保罗的父亲懂罗文。那是你一回觉到他父亲跟别的成年人有所不同。一古怪的、令人不放心的不同。

生课一开讲的是植学，后来讲到动学，再后来就讲到从猿到人，记得生老师刚讲完从猿到人的一堂课，下课铃响过生老师还没离开讲台，胥保罗就走过去很真诚地对生老师说：“人怎么会是猿猴变的呢？人是上帝造的呀！”

一些同学围了过去，你也在其中。你记得，生老师一开以为胥保罗是故意调，不屑理他，一些同学也随即发了笑声，但胥保罗一脸严肃，他竟以一要同生老师辩论的气说：“上帝造了猿猴也造了人，上帝造人是先造了男人，叫亚当，后来又用亚当的肋骨造了女人，叫夏娃…这都是有据的！猿猴变人的据在哪里呢？”生老师气得目瞪呆。

在课堂上，胥保罗显示超凡的数学脑，他心算的能力极，考试几乎总是轻而易举地便得个100，每学期发下数学课本，他不等老师开讲，几天里便翻阅完一遍，几周内便自己演算完所有习题。以至于当年轻的老师在讲授例题现了困难时，便只好求助于他，请他到黑板前分步解说，他倒比老师更能让同学们明白那其中的诀窍；后来他就自己找年级的数学课本来自学，到初三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把中的数学全自修完了…

那时候班上的团支书记是一个肤黝黑长相不佳的女同学，一笑便大块粉红的牙龈，一严肃便鼻起皱，但是大家都知她父亲是某一个文化门的级别很的领导，她母亲则是一个著名的话剧演员——不是舒

那时候你不懂得什么是牧师。你去胥保罗家，见到过他父亲，他父亲同别的成年男人没有什么两样，相貌态没什么两样，在家里的穿着也没什么两样，他父亲也同你说过话，你觉得跟自己父亲和自己父亲的那些朋友同你说话也没什么两样，你不记得他父亲跟你说过什么上帝造人一类的话，他说的也无非是应当好好学习，应当饭前洗手，应当积极要求步，应当当天的事当天完，诸如此类的一些话。

但是，胥保罗从初中起就一直遇到麻烦。

早在16岁的时候，胥保罗就能在钢琴上弹奏莫扎特、李斯特的复杂的奏鸣曲，他并且在当年全市中学生业余文艺创作会演中，因演奏自己作曲的《麻雀之歌》而获得过一等奖。

也就在那个时候，胥保罗便能在单杠上和双杠上完成许多惊险而优的动作，他一度是区业余校队中的佼佼者，在全市中学生运动会的比赛中获得过全能第三和双杠冠军。

你不记得详细的情形了，总之，生老师把这事及时地汇报给了校长和校党支书记…

5

初中毕业时，你们的总成绩都达到了被保送到中的标准，你们填写了同样的志愿单，志愿单上的一个志愿学校没有录取你也没有录取他，第二个志愿学校同时录取了你们。这样你们就又继续同窗。

应该名的应该是胥保罗，而不是你。

一到冬天，溜冰场上便闪动着胥保罗的影，他总穿一件红线衣，一条劳动布细，上罩一黑的绒线帽，脚上蹬一双球刀，一忽儿跟穿跑刀的人一起跑大圈赛速度，一忽儿跟穿样刀的人一起在场心舞8字旋转金独立，一忽儿又起冰球到球赛区追堵奔…

上到中的胥保罗早就皈依了从猿到人的科学观念。他甚至比你还要更积极、更迫切地申请加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记得一上完的暑假期间，你因为总想跟从东北农学院回来度假的阿，还有也正放假的小哥和恰巧从外地差来北京的二哥一起在家里玩和一起外游览，就很不想参加班上团支组织的“团课学习活动”胥保罗却不仅自己报名参加，还非拽上你，你有时候该去的时候不去，他就生你的气，还找到你家里，批评你，动员你，下一回就脆一早赶到你家，拉着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