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我身边,有时候离我远远的,有时候到处都在。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对我的行踪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还没来,他们就知道我什么时候要来;我还没走,他们也知道我什么时候将走。
然后,我有理由相信,到这天的11点钟,看我搭乘的火车哐当着驶离站台,他们可能都大功告成地回家了,心里不再有我这个人了。
这样想着,我心里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人心里一慌,不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我私自找到火车站治安大队,亮出我的证件,要求他们替我接通某个电话。
我不完全知道这是个什么电话,只知道万一我有事需要紧急处理,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在电话上只说了几句话,还没把事情完全说清楚,电话那边的人就对我下了两条命令:一、原地不动呆着;二、有人会马上安排我走。
10分钟后,火车站站长出现在我面前。
半个小时后,站长又亲自把我们送上一辆特快列车的一个上等的软卧包厢里。
站长告诉我:这趟火车将专门为我们两个人在那个弹丸之地停靠半分钟。
我受宠若惊,一下想到那个神秘的电话。
我确实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电话,甚至现在也不知。
但我直觉,并且有理由相信,那一定是一个很有权威的电话,也许在中南海里面,也许在更秘密的地方。
不用说,这个电话不但免除了我可能有的担惊受怕的等待,而且还让我享尽了旅途的舒适和安静。
我以前坐过软卧包间,但都是夹杂在生人中间的,像这样,包间里无一外人的,还是第一次。
包间里只有我和黄依依,感觉像是从701切出来的一块空间,我们可以无忌讳地谈701的事情;如果要谈情,也是可以的,无需夹尾巴,无需躲躲闪闪。
正是这种独特的条件,促使黄依依开始放肆地对我"吐露衷肠"。
黄依依说:"你这样强迫地调我去你们单位,总不会是因为看上我,想弄我去跟你培养感情的吧?"老实说,几天来,我对她这种我行我素的谈话,包括行为方式已深有领教,不会再感到唐突和惊乱。
所以,我平静地回敬道:"你以为我还是光棍汉,我儿子都十几岁了。
"她说:"有妻有子照样可以培养感情啊。
"我说:"那叫什么,不成了搞腐化?"她说:"不叫腐化,叫浪漫,难道你从来没有浪漫过吗?"我说:"在艰苦卓绝的战争岁月里,我们就是靠革命浪漫主义的乐观精神,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最终解放全中国,"她接过我的话头说,"让我们这些流亡海外的爱国知识分子,有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
"对。
"我说。
"可我至今还没有家。"
"会有的。"
"是安慰我吗?""不。"
"可我感到很绝望。"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
"你喜欢谁?""你!"接着她告诉我,她为什么来招待所找我,是因为那天下午,她从操场走过时,不经意抬头看见我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她还是被我英俊和凝重的样子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