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上，想像力、悟、耐心，以及技巧，就像在数学家、诗人和音乐家上一样地发挥作用，只不过组合方式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父亲似乎是个怪诞的人，一方面他是个超人，有超常的天赋，而另一方面则冥顽不化，迟钝得不及一个常人。

这天生的差别、局限，导致象棋的棋术总的来说是比较简单的。

这么多年来，每天每夜她都在我的底下，然而她却从来不看我一，也不准我看她一。

第38节：围棋现象

而围棋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如果说象棋对棋手的智力存在着限制，那么围棋恰恰有对智力无限的挑战，围棋每个目本都是无能的，它的力量在于棋盘的位置上，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它的力量也是特定的。

她外面墙筑，森严可怖；里面秘不示人，不可测。

我不知，也不可能知，父亲在里面究竟着什么样的秘密工作，但我觉父亲的工作一定跟围棋有某暗通之。

所以，围棋更需要你有组合、结构的能力，你必须给它们设置一个恰到好的位置，努力连接它们，贯穿它们，连贯的过程也是壮大的过程，只有壮大了，才能生存下来。

找不到对手，没有棋下，父亲的生活再度落无聊的怪圈，危机四伏。

他认为，在这个几十万人的地区级城市里，总会有那么一些怀绝技的黑棋手，他们蛰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也许有一天会嗅到这个角落里藏着他这位神秘棋手，然后便赶来和他厮杀。

我要说，这是我见过的世上最神秘奥的地方。

围棋的每一个目杀伤力本都没有下大小之别，同样一个，既可能当将军，也可以士兵，只看你怎么投、设置，一切都要看主人的机巧与否。

有一回，大院里来了一位气功师，组织大家学打太极拳，我拉着他去，天天拉、天天，总算持了一个礼拜，结果三十几位老老太都学会了，我偶尔去了几次，也都看在心上，打起来有模有样的。

很显然，光用"偶然之说"来解释父亲的"围棋现象"是难以令人满意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促使父亲对围棋有如此非常的才智？我自然想到了神秘的红墙世界。

这无限就是神秘，就是诱惑，就是想像，就是智能。

可时间一个月接连一个月地过去，慕名而来的棋手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就是没有一个称得上对手的棋手现，甚至他们赶来本就不是准备来搏杀的，而

因为是职业病，是不由己的…第五天父亲是个神秘的棋手，他的棋艺比愿望还长得快，到了第二年（1995年）秋天，他已找不到一个对手，可他还是常常坐在铺好棋布的桌前，等待他梦想中的对手来挑战。

他这些方面表现来的愚笨，与在围棋运动中显来的不可测的智商和聪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父亲在围棋运动中表现来的怪异才能，莫名其妙的奇制胜的本领，以及他明显不甘应酬、不愿与手下败将对弈的孤傲和怪僻，不但令我们迷惑不解，就是那些鱼贯而来的棋手们，也同样到神奇而不可理喻。

父亲在一年多时间里一直潜心钻研围棋技术，已经悉了围棋技术的奥秘，加上经常和四面八方找来的行家手比试、切磋，久经沙场，已使他的棋艺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起码在这个城市里。

围棋的胜负决不取决于任何刁钻的偶然，它是下棋双方心智厮杀与对搏的游戏，是人格的较量和比试，它的桂冠只属于那些心智聪颖、情冷专一的天才们。

我疑虑的是，父亲凭什么能够在围棋运动中有如此的表现？他真的是个天生好棋手吗？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据我个人经验，我围棋是考验、挖掘人类智能的一门运动，它和象棋、军棋以及其他棋类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能被父亲视为不平常？没有。

而象棋则不同，车、、炮，各有各的定式：车走一溜烟，炮打隔一位，日，象走田，兵卒过河。

而父亲天天去，天天学，却连最基础的一也打不好，打起来就别别扭扭的，记了前面忘了后的，真正要气死人。

我们曾再次想在其他方面，诸如旅游、书法、绘画、气功、太极拳等方面培养父亲一些兴趣，但父亲对这些东西表现来的冷淡和愚钝，简直令我们气。

换句话说，围棋有可能是父亲从事的秘密职业的一分，是父亲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宿命的东西，他不接则罢，一旦接了，必将陶醉去，就像陶醉于他过去的职业一样的陶醉，想不陶醉也不行。

但围棋的组合方式又是无限的，没有定式的，或者说定式是无限的。

拿中国象棋和围棋比较，象棋游戏的成分更，而围棋则要复杂、奥得多了。

从某意义上说，一个容易囿于某单一思想而不能自的人，他用来局限自己的范围愈小，他在一定意义上就可能愈接近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