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六十五旅第一营的罗赫略‘戈麦斯上尉，要打听戈尔兹将军的司令在哪儿。”戈麦斯说。

他们这时驶上了斜贯山坡的一长段又陡又斜的山路，接近山的时候，坡度更陡了，戈麦斯只得叫安德烈斯下了车，两人一起把庫托车推上这一段最后的陡坡。越过山，左面有一条汽车可以调的回车，夜空中现了一幢又宽又黑的大的石建筑，门前闪烁着灯光。

"你是谁，问这问那的’？”蓍卫在黑喑中对戈麦斯说。这里，山路的上空非常晴朗，星星都面了，现在没有了尘土，安德烈斯在黑暗中能看得很清楚。他们下面，公路向右转弯，他能清楚地看到卡车和汽车行驶到那里时被天空衬托来的麻。

“是什么指挥啊？”

“你带着什么，同志？”他问戈麦斯，说的是带有很重的加泰隆语②音的

“这儿没有，”蒈卫说。“这儿是什么地方？”“指挥。”“什么指挥？”

这些髙的灰卡车满载着士兵，车上有很髙的方形驾驶室和难看的方形散，托车趄过它们，在尘土中不停地烦着公路朝山上行驶，跟在后面的参谋汽车的灯光时明时灭，队的红星标志在托车经过卡车后挡板的时侯在亮光中闪现着，当车灯照在沾着尘土的卡车车一侧的时侯闪现着。他们这时不停地向山上驶行，空气更寒冷了，公路开始常常拐弯，呈之字形，卡车艰难地嘎吱嘎吱地爬行，在车灯的闪光中有的卡车的箱冒着汽雾，庫托车这时也在艰难地爬行，安德烈斯抓着前座，这时想。”这次乘托车时间太长了。实在太长了。他以前从没乘过托车，现在他们俩正在即将举行攻的队谏动中爬山，当他们向上驶行的时候，他知，现在要赶回去袭击哨所是本不可能的了。在这调动和狼中，他第二天晚上能赶回去就算运气了。他以前从没见过攻和攻的准备工作，当他们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共和国所建立的这支军队的规模和力董，使他惊讶不已。

一个年老胖的大个和两个穿国际纵队制服的人从车后座下来。他着一过大的卡其贝雷帽，就象法国军队里轻步兵的那，还穿着大衣，拎着一只地图包，大衣歴带上系着一支手枪。

安镰烈斯和戈麦斯的托车超过一辆又一辆镛载士兵的卡车，仍旧在参谋郁汽车前面行驶着，戈麦斯可一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脸问题。他想的只是:“多了不起的军队。多了不起的装备，多了不起的机械化啊。瞧啊！瞧这些人。这就是我们共和国的军队。瞧他们。一辆又一辆卡车。一式的制服。上全都着钢盔。瞧卡车上架着机枪准备对付敌机。瞧我们已经建立的军队"

“我们到那儿去问问司令在什么地方吧，”戈麦斯对安德烈斯他们就把庠托车推向那大的石建筑，只见关闭的大门前站着两个哨兵。戈麦斯把车靠在埔上，那建筑的门这时开了，从里面透来的灯光中可以看有个穿上衣的托车司机走来，肩背一只公文包，腰后挂着一支有木壳的瑟枪。就在灯光消失的时候，他在黑暗中在门找到了他的托车，把它一直推到引擎发动起来，突突地响着，接着就在公路上噗噗地驶去。

“哎，就是指挥嘛。”

戈麦斯在门跟那两个警卫中的一个说话。“第六十五旅的戈麦斯上尉，”他说。“请问指挥第三十五师的戈尔兹将军的司令在哪里？”

这个髙的胖的老人伸了脑袋望着戈麦斯，一双汪汪的睛仔细打量着他。即使在这儿前线，在这没有灯罩的灯泡的光线下，在凉的夜晚乘了敞篷汽车刚回来，他那张灰脸上还是了一副枯衰的神。他的脸使你觉得象是一十分衰老的狮爪下的废料所组成的。

那哨兵把门推开一，朝里面喊“叫瞥卫班长。”正在这时，一辆参谋的大汽车在公路的拐角一个大转弯，朝这石大建筑驶来，安镩烈斯和戈麦斯正站在那儿等待瞀卫班长。车开到他们面前停下。

他说的是法语，安德烈斯听不慷，戈麦斯当过理发师，能听憧几句。他吩咐司机把车从门开到车房里去。

他和其他两个军官门的时候，戈麦斯在灯光中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认他是谁。他曾在几次政治会议上见到过他，并且经常在《工人世界报》上看到从法文翻译过来的他的文章。他认他那茸茸的眉、汪汪的灰睛、胖的双下，他知他是当代法国伟大的革命者之一，曾经领导过在黑海的法国海军起义。戈麦斯知这个人在国际纵队的崇髙的政治地位，他—定知戈尔兹的司令所在地，并且能够指引他到那儿去。他不知岁月的逝、失望、家和政治那两方面的怨恨、挫伤了的抱负在这个人上产生了什么变化；他不知向他问讯是最最危险的事情之一。他一也不知这情况，径直朝这个人走去，握拳敬“个礼，说“同志①，我们带有给戈尔兹将军的急件。你能指引我们到他司令去吗？事情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