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和气、容易接近的人。他具有一个有成就的四十来岁人的一切风度。吉尔·巴列特和他的妻子是伯林顿社会的知名人士。露西看见过他在鸡尾酒会和在富有的病人家里潇洒自如的姿态。他的收入也是不少的,露西估计大约每年在五万美元左右。
是不是这一点使约瑟夫·皮尔逊不舒服呢?皮尔逊和外科医生的风头是不能比的。他的工作很重要,但是出不了多少风头。他那一行在社会上很不显眼。露西自己就听见有人问:病理医生是干什么的?但是没有人问:外科医生是干什么的?她知道有些人认为病理医生是医院的技术人员。他们哪知道病理医生必须是有医学头衔的内科医生再经过几年专门训练的专家呢?
挣钱多少有时也是使人不服气的一个原因。在三郡医院,吉尔·巴列特是特邀医生,不拿医院的薪金,直接向病人收费。露西和其他特邀医生也都是如此。可是皮尔逊是医院雇用的医师,年薪两万五千美元,约相当于一个成功的外科医生(比他年龄轻得多)收入的一半。露西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是对比外科医生和病理医生的。它作了这样的概括:“外科医生开出一个肿瘤,五百美元;病理医生检查这个肿瘤、下诊断、建议进一步治疗和预后,挣五美元。”露西自己和约瑟夫·皮尔逊关系不错。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皮尔逊似乎喜欢她,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他。有时当她需要和他讨论一个病例的诊断时,他对她总是有帮助的。
现在讨论快结束了。欧唐奈正在结束会议。露西赶紧集中了一下思想。
在讨论前一个病例时她思想开了小差,这不怎么好——她得管着点自己。别人已经起身了。皮尔逊正在收拾材料,准备往外走,可是欧唐奈叫住了他;她看见外科主任把那老头子带到一边。
欧唐奈打开通向一个小办公室的门,说:“咱们到这里边谈一会儿吧。”这间办公室和会议室连在一起,有时候医管会开会用。现在屋子里没有人,皮尔逊跟着外科主任进去了。
欧唐奈故意随便说一句。“约瑟夫,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在这样的会议上整人了。”
“为什么?”皮尔逊执拗地问。
欧唐奈心想:好吧,如果你要我直说我就说吧。于是他放开声音说道:“因为,那一点也不解决问题。”他让自己的声音带点锋芒了。在和这个老头子平常打交道时,由于年龄上的差别,总是让他三分的。但现在是行使自己职权的时候。虽然欧唐奈做为外科主任不是皮尔逊的直接领导,但是在病理科和外科工作有所交叉时,他是享有一些决断权的。
“我不过是指出一个错误的诊断,那有什么?”皮尔逊自己也厉害起来了。“你建议我在这类问题上不讲话吗。”
“你是知道不应该这么问我的。”欧唐奈马上顶了一句,这次他已经不在乎带着冷冰冰的语调说话了。他看见皮尔逊愣了一下,似乎自己觉到了刚才的话说得过分了。
他嘟囔着承认“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欧唐奈不由得笑了。皮尔逊是不轻易向人道歉的。说出这句话他是费了很大劲儿的。现在欧唐奈用讲道理的口气劝道:“我觉得有更好的讲法,约瑟夫。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后在这种会议上,你把解剖结果告诉我们,然后由我来引导讨论。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问题谈清楚的,用不着招人发什么脾气。”
“我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发脾气。”皮尔逊还在嘟囔着,但欧唐奈感觉到他在下台阶了。
“我还是愿意照我的办法来开这个会,约瑟夫。”欧唐奈心想,我不想强加于他,可是现在是把问题讲清楚的时候了。
皮尔逊耸耸肩。“如果你要那么办,好吧。”
“谢谢,约瑟夫。”欧唐奈知道他胜利了,比他设想的还容易些。可能现在是提出另外一件事的好时候。他说:“约瑟夫,谈到这儿,我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