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着闹着,嘲弄着她。
“娃娃们!”声音是从身边发出来的。约翰这才发觉屋里的另一个人也站到他这边的窗前来了。他斜眼看了看。这个人个子挺高、笔杆似的瘦削;因为嘬腮,更显得有点瘦骨嶙峋的样子,好久没有刮脸了,胡子拉碴的。看样子比约翰大二十来岁,上身穿的灯蕊绒外套,里边是一件油污的工作服。
这人走过来带着一种机油和陈啤酒的味道。
“娃娃们,都是这样的!”那人转身来摸索着口袋,一会拿出一张纸和一些烟草,开始卷起烟来。他直着眼看着约翰,问道:“这是你第一个?”
“不,是我们的第二胎,第一个孩子死了。”
“我们也丢了一个——小四和小五中间的一个。那是件好事。”这人摸着口袋,问约翰:“有火吗?”约翰拿出一个打火机,递过去问道:“你刚才说这是你们的第六个?”
“不,第八个。”那个瘦子已经把烟吸着了。“有时候我觉得八个孩子都是多余的。”又突然问:“看样子你是要你这个的了?”
“你是说孩子吗?”
“是啊。”
“当然啦。”约翰的话里带着惊异的口气。
“我们一直没想要。生了第一个以后就不想要了——对我来说一个也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生八个呢?”约翰觉得不能不问这句话,他们的谈话对于他几乎有一种催眠的作用。
“我老婆能比我说得清楚——她是个色情狂。给她喝两杯呻酒,扭着屁股跳一会儿舞,她马上就得当场干,连回家都等不及。”瘦子吐了一口烟,若无其事地说“我琢磨着,所有我们的孩子都是在希奇古怪的地方受的孕。有一次我们在梅希百货商店买东西,我们是在地下室的存扫帚的小房间干的。那次大概就生了小四子——梅希百货商店的地下室,真没个谱。”约翰差点没笑出声来,可是他想起了他自己在这儿的原因,又憋回去了。
他只说了一句:“祝你一切顺利——我指的是这一次。”瘦子愁眉苦脸地说:“老是顺利的,我们的问题就在这儿。”他走回屋子那边坐下,拿起一张报纸看。
约翰剩了一个人,又看了看表。他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三刻钟了;肯定该有点消息出来了。他要是在伊丽莎白没有进产房以前看看她多好,可是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给他个措手不及。卡尔·班尼斯特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的伙房里,是皮尔逊大夫让他去的。皮尔逊叫他在通过洗碟机的碟子上取下点培养基来;约翰估计是怀疑那些机器有带菌的可能。可是,在班尼斯特告诉他伊丽莎白要生产的消息以后,他马上放下了工作到了急诊室,打算在那里见到她。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坐救护车到了医院,送进楼上产科了。于是他从那里径直来到这个房间等待着。
现在,通往楼道的门打开了,这次是窦恩伯格大夫本人。约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没有成功。他对约翰问道:“你是约翰·亚历山大吗?”
“是,大夫。”虽然他在医院里看见过几次这位产科的老大夫,可是没有说过话。
“你的妻子就要好了,”窦恩伯格知道这时候用不着客套。
约翰的表情马上象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放下了心。然后,他问道:“孩子呢?”窦恩伯格沉静地说道:“你生了个男孩。当然,他是不足月的。我得告诉你,约翰——他很弱。”
“能活吗?”他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心里直发颤——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关系多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