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美:“怎么灯也不开?几点了?”
孙国强:“七点多钟了,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
张大美:“你吃了没有?没吃我去做。”
孙国强:“算了,你也没吃我也没吃,干脆出去吃点算了,顺便也散散步,活动活动。”
张大美:“那也好,我去穿衣服。”
片刻,张大美穿上外衣下楼,孙国强跟她出门,两个人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仿佛两个偶然走到一起的陌生人,路灯在他们之间投上了浓重的黑影。张大美问孙国强:“你是不是问过我一些什么事?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孙国强犹豫片刻,矢口否认了:“没有啊,我没问过你什么。”
张大美:“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孙国强:“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事,以后就难说了。”
张大美:“是啊,以后就难说了,人眼前的路都是黑的,没有路灯给你照亮,也看不清前面是平坦的大路还是万丈深渊。”
孙国强:“大美,你非常恨我是不是?”
张大美没有直接回答,过了一阵才说:“我不恨你。”
孙国强:“那就好。”
张大美:“我憎恶你。”
孙国强:“嗯,这比恨更糟糕。”
天已经黑了,狭窄却平坦的路面上有影影绰绰的树阴。两个人走在小径上,活像在黑暗的洞穴里穿行。孙国强欲挽张大美的胳膊:“你冷不冷?”
张大美挣脱了他的手:“你还在乎我冷不冷吗?”
孙国强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我已经无数次向你道歉了,难道你准备这一生都不原谅我吗?”
张大美:“我现在没想那么远的事情,倒是你,让我原谅你什么?哪一方面的事情你需要我原谅?”
孙国强:“我做的所有错事都需要你原谅。”
张大美:“孙国强,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可以任由你蒙骗的傻子?”
“那是你想像的,我绝对没有蒙骗你的意思。”
张大美冷笑:“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蒙骗。算了,你还是自己弄点吃的吧,我想自己走走。”说完扔下孙国强管自朝前走去。
孙国强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跟上去,张大美却已经拐过一条弯道,身影隐没在树木投在路面的阴影里。孙国强叹了口气,在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要点燃却听到张大美在前面惊呼起来:“啊呀,你要干吗?”
孙国强连忙扔掉香烟朝张大美呼叫的方向跑了过去,转过拐角才看见张大美惊慌地双臂抱在前胸,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怎么了?”孙国强询问着跑到张大美跟前,只见在路边的阴影里有一个男子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黑黢黢地看上去阴森恐怖。孙国强并不是个勇敢的人,可这里终究是常委大院,门口就有武警站岗,况且张大美眼睁睁在一旁看着,所以他也就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地发问:“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那人闷闷地说:“孙叔叔,是我,润发。”
孙国强这才凑过去看了看:“啊呀,是润发呀,这个时候不回家吃饭站这干吗?把你阿姨吓一跳。”
“没事,呆一会。”
孙国强对张大美说:“没事,这是润发,政协周主席的儿子。”
张大美捂着胸口:“啊呀,这孩子真吓人,刚才闷不作声地蹲在路砑子上,我刚过来他就猛地站起来,真把我吓坏了。”
孙国强拉着她就走,边走边对润发说:“润发,回去吃饭吧,别待在这儿黑黢黢地吓唬人。”
润发“唔”了一声,却没有回家,又原地蹲在了那里,阴影下黑糊糊的活像路边蹲了一条大狗。
走了几步孙国强悄声对张大美说:“我听说那小子吸毒,看样子是真的。”
张大美惊问:“真的?”
孙国强:“你没看他又蹲那了?我听公安局的人讲过,毒瘾犯了的人,没着没落,只有那么蜷成一团蹲在地上才能熬一阵,你走在路上,看到这种蜷成一团蹲在马路边上的人就离他们远点,这种人犯毒瘾的时候,为了弄钱买毒品,连他亲爹妈都敢抢。这小子真不成器,原来叫阿宝,后来非把名字改成润发,说是要跟香港的一个什么明星同名。”
张大美嘿嘿笑了:“是周润发,他吸毒周主席知道吗?”
孙国强:“谁知道?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戒又戒不了,抽又抽不起,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