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家寨是个地主庄园，也就是吃人贼的老窝。李家寨的he心建筑是一堵三丈高的土围子，方圆占了两亩多地，用黏土夯实的高墙四个角上都有炮楼，吃人贼跟他的家人就住在这个土围子里tou。土围子外围还有用枣木桩子围成的寨子，寨子跟土围子之间有五丈宽的空场，空场上盖着一些低矮的平房，这是庄丁住的地方。如果有外敌侵扰，庄丁们就以寨墙为依托进行抵御，后面土围子的炮楼可以用火力支援，形成上下jiao替的立ti防御火力网。如果敌人势力太强，在依托寨墙对敌人进行杀伤消耗之后，庄丁们还可以退缩到堡子里继续抵抗，堡子的墙虽然是用黏土夯成的，可是有一丈多厚，一般的火qigen本奈何不了这么厚的黏土围墙。据说土围子里有自己的水井，储存的粮食足够两百人吃一年的。上一回大掌柜就是在寨墙外面趁吃人贼loutou的时候依仗枪法好把他给灭了，可是自始至终连外面的寨墙都没能攻破，最后还是空手而回。

寨墙的外面低矮简陋的茅草房和泥土房，错落无序地搭盖在田畴之间，这都是吃人贼家的佃hu和chang工住的。说起来这个吃人贼也真是可杀不可留的东西，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大掌柜派人向他要一百石麦子，就是要摸摸他的脑袋，让他收敛一些。他依仗着自己跟国民政府的大官有关系，他又是县保安团的团董，堡子还有自家的庄丁保护，gen本没有把我们这帮狗娃山上的土匪放在眼里。大掌柜找他算账的时候，他竟然连堡子都不上，就在寨墙后面逗弄大掌柜，他没有想到大掌柜枪法那么好，一枪就让他再也吃不上麦子，再也睡不成女人了。

我们来到李家寨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天光灰蒙蒙的，远chu1近chu1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辨。庄丁们看到我们是保安团的也没在意，简单地问了两句话就把我们放进了寨子。这些庄丁的武qi装备一点也不比保安团差，穿着统一的蓝衫子黑ku子，表面看着ting像回事儿，其实大都是土得掉渣的农民佃hu，到堡子里来当庄丁，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给家里减免点田租，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进了寨子，就由能说会dao的李大个子出面吓唬他们：“前些天狗娃山的土匪进城了，把保安团chang的人tou都摘走了，县里怕这些土匪到堡子找麻烦，派我们来帮东家守堡子呢。”庄丁的小toutou一听这个情况，脸顿时就吓白了，对我们客客气气说：“弟兄们先歇歇，我给掌柜的报一下去。”说完便慌慌张张钻进土围子报信去了。过了一阵就有庄丁打开土围子的门把我们放了进去。

土围子里面靠墙是一圈大瓦房，瓦房的高度跟土墙差了半人高，人站到房ding上就可以从土墙上朝外面she1击。这些瓦房模样都差不多，白墙红门窗，看上去非常整洁。院子也没什么特殊的，黄土地面打扫得非常洁净夯得非常平整。一个梳着油光光洋tou的白面书生从正屋里迎上前来跟冒充我们小tou领的李大个子握手，这zhong洋礼节李大个子那zhong人哪里习惯，手足无措地抓着人家的手nie了又nie，不像握手却像liu氓轻薄妇女。握过手，这人从兜里掏出一个金闪闪的小盒盒，抽出一张小纸片片递给李大个子：“鄙人李冬青。”

李大个子nie着这张纸片片不知dao该怎么办了，装模作样地看了半会儿，不知dao该怎么chu1理，后来竟然sai进了鞋帮子。他有了钱就往鞋帮子里藏，他ting珍惜那个印得tingjing1致的纸片片，以为那东西值钱，便藏到了他平常藏钱的地方。李冬青让李大个子闹得干瞪眼，不知dao他是什么意思，啼笑皆非，直晃脑袋。领我们进来的庄丁tou目给我们介绍：“这是我们掌柜的。”

原来这就是李家寨的现任东家。吃人贼死了以后东家就是他的大儿子，大儿子在西安城里上过洋学堂，后来一直在外面zuo生意，吃人贼死了以后才回来当家ding了门hu。我们这些山里的土匪也不知dao他叫什么，gen本也没见过他chang什么样子，好在我们充当的是保安团的兵，他也不认得我们，以为我们是过来保护他们的，所以对我们格外客气。

李大个子按照我的安排对他说：“狗娃山里的土匪飞檐走bi，人人双枪，都是空里来空里去，靠这个土围子怕是挡不住他们，万一他们真的过来了，最先要保护的就是婆娘娃娃，我看还是把婆娘娃娃都集中到保险的地方，我们跟庄丁们也好保护，要是东一个西一个我们顾得了东顾不了西，这事情不好弄。”

李冬青就吩咐庄丁tou目：“你去传我的话，家里的大人娃娃都到正房里去。”然后又客气地请我们“你们几个弟兄请移步到屋里喝茶。”

我们跟着他来到了正屋，这是一个tao间，堂屋迎门摆放着八仙桌和太师椅，下手摆了七七八八的桌凳茶几，墙上挂着些字画，有的画着山水，有的画着仕女，迎门的八仙桌后tou是一张下山虎，张牙舞爪，非常有气势。我一眼就看中了这幅下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