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个站在他们不远朝一个小个伙计招手。那个小个伙计不知他要什么，就蒙蒙脑地过来了。胡小个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人便跟上胡小个走了。我也跟了上去，想看看胡小个到底怎么拾掇这个伙计。来到一背静的地方，胡小个猛然回把那个伙计的脑袋夹在胳肢窝里，也不知他怎么搞的，那个伙计就地倒了下来。胡小个朝我要绳，我把绳给了他，他把那个伙计捆得像一正要挨刀的猪，又开他的嘴往里填了一块石，然后扛了就走。

我说：“你娘在呢你咋从来没有提过？谁养活着呢？”

他的嘴里有一大蒜、旱烟和牙垢联合起来的臭味儿，熏得我作呕，我忍耐着他那烈臭的冲击问他：“你咋知的？”

回到狗娃山告诉我那个王老六又来过了，说老同意我们的条件了，但是要让我亲自把银元送给他们，他要跟我认识一下。我问：“你咋应答的？”说还能咋应答，你说咋应答我就咋应

胡小个倒是蛮认真的连连：“对着呢，我听尕掌柜的。”

胡小个呵呵一笑说：“我跟他说我想给山上的菩萨上香呢，他们不让上山，我也不敢上山，托他帮忙给我上一炷香，我给他一块大洋，这？就跟上来了。”

“那不难嘛，下了山诱上一个就成了。”

这家伙这事真麻利。我好奇地问：“你给这？说了些啥？他咋就乖乖地跟你走了？”

我想起了我娘。胡小个比我，好赖还有个亲娘，我的亲娘却早已经变成黄土了，虽然对我不错，可是她终究不是我亲娘，而且她这个人有时候不太着调，她不适合给任何人娘，如果她是个男的给人当个爹倒还勉凑合。我说：“现在伙里时发饷呢，你不要把钱都扔到赌摊上，多孝敬孝敬你娘，等你娘死了你也就不后悔了。”说完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话说得有像他的长辈，而他的年纪比我足足大了一，个更是比我了一个脑袋。

胡小个说：“咱们人下去了，谁解绳呢？”

他说多少年以前他跟他娘到这个庙里上过香，后来这个山跟庙都叫老占了，就再没有来过。这是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一次对我提到他娘。我忍不住问他：“你娘现在还在不在？”

我说先溜下去再说。于是他就跟我抓着绳溜下了一丈多，果然，我们人下来了绳还挂在树上，没办法，绳是我们须臾不能没有的作案工，我只好再爬上去解绳。胡小个在下面说：“尕掌柜，你往下，我把你接住。”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便从一丈多朝下面一，他把我接住了，我就又把绳拴在树上，让他先下去在下面接我，这样下山快多了，我们用不着山势，不用非得趴在山石上往下溜，挂好绳两人换着往下面就行。回到狗娃山我给说了我们下山的情况，骂我笨，说你绑绳的时候，这么绑个活扣，拽着一先下去，下去了把另一一拽不就把绳解开了，说着就绑了一个活绳，让我拽一，怎么也拽不开，又让我拽另一，果然一拽就开了。我说不光是我笨，胡小个也笨。

我知胡小个他们这事情比我老到，就顺推舟把任务压到了他的上：“那咱就下山，你领个活回来。”

我跟胡小个原从老的寨墙翻了来。胡小个说：“咱领个活回去。”便又绕到了老山的正门前。胡小个大摇大摆地走到正门前。守卫的伙计上大声呵斥：“啥的？远。”

耳朵悄声告诉我：“这个庙原来是供菩萨的，庙只是个前，庙里是个山，大得很，能住几百人。老就在这里。”

“要是能个活再审一下就好了。”

我们开始下山，真应了那句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是顺着走，在上脚在下朝上走。下山的时候是倒着走，在上脚在下却朝下走，看不见下面的情形，每踩一脚都要试探着着力，稍不小心就可能失足，这么一步一挪地朝下面磨蹭实在让人没耐心，我解下腰里的绳，挂在树上说：“咱们顺着绳往下溜。”

胡小个有几分忸怩：“咱的这个营生哪敢给家里人说。她自己纺线织布过活呢。我有钱了有时候也回去看看她，给她留些钱就成了。”

胡小个说：“当然在呢，不在还能到哪去。”

闲聊了几句，想起正事，我们又开始注意观察老的山。这家伙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自己在狗娃山上挖窑居住，这家伙倒省事，把菩萨的家当了匪窝。大庙的前也有岗哨，静悄悄地看不到有人。看样老的人缘也不好，我们爬了半晌午居然没有什么来访的客人，我跟胡小个勉也算个访客，却躲在山上的石下面不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