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三大碗,吃得满脑门冒汗,脸上也透出了红光。
饭后,我让他马上把要办的这几件事情写个计划出来,我再把几个队长召集起来一块商量一下,如果在细节上没有什么问题,就马上开始办理。他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走了。二娘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在灶房里给我们下面,我们吃过了她才吃。卫师爷走了之后她就爬到炕上依到我的身边,从上到下把我摸了个遍,款款地问我:“昨天夜里你咋没回来,不想我吗?”
我昨天夜里没有不想她,也没有认真地想她,可是当她温暖柔软的身体挤压着我的时候,我便本能地撒谎:“哪里能不想呢,想死了,要不是夜里天太黑李大个子死活不叫我走,我半夜里就回来了。”她便激动地噙了我的嘴用力咂着,她的嘴上有面条汤的味道,咸咸的软软的像是刚刚出锅的馅饼。我像主人爱抚宠物一样抱住她,开始剥她,就像剥一颗大柚子。柚子的皮没了,露出了洁白的瓤儿。我开始品尝、吞噬这颗汁液丰美的大柚子。她则开始哼哼唧唧地呻吟,好像牙疼,又好像抽筋。
我们就是这个样子,见了面就忘乎所以地昏天黑地一番,在这种时候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起来,只有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最重要、最有意义,而且一定要做完才行,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半途而废就让人觉得好像肚子胀得要命却找不到方便的地方那么难以忍受。
我们静静地躺着,身体和精神剧烈运动后的疲惫让我们昏昏欲睡。她忽然问我:“奶奶走了吗?”
“走了。”
“到哪去了?”
“不知道。”
“啥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她沉默了,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我跟她的身子。天气已经开始变凉,一早一晚山上的风已经开始让人打寒战了,早上起来,岩石、草叶上都可以看到薄薄的白霜,夜里已经得烧炕了。
“唉,说实话,奶奶那人好着呢。”她叹息着说。
她这是头一次正面评价奶奶。我问她:“你怕不怕奶奶?”
她说:“伙里有谁不怕奶奶呢?你怕不怕?”
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挺难回答的,对奶奶,我确实挺怕的,尤其是过去,她动不动就拧我的屁股惩罚我,而且她拧我的时候绝对不会虚张声势,一定要实实在在把我拧得嗷嗷叫唤。所以,她让我干啥我很顺从,基本上没有偷懒耍滑的。可是如果说我怕她吧,她不让我干的事情我没有一件没干的,偷着抽大烟,趁她睡着了的时候摸她的奶奶,往伙计们的炕洞里头填干辣椒,还有,她不让我跟二娘这样子,我就偏偏跟二娘这样子了,我实在说不清我到底是不是怕她,或者说有时候怕她有时候不怕她。蓦地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我确实挺怕她,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下意识的想法,觉得不管我做了什么,即便奶奶惩罚我,也把我怎么样不了,她的惩罚远远没有达到我的承受极限。
“你想啥呢?你怕不怕奶奶?”二娘追问我。
“我也难说,有时候怕她,有时候不怕她,有些事情怕她,有些事情不怕她,不过,我敢说我再做了啥事情,她也不会灭我。”
二娘说:“你说娃娃家怕她妈不怕?”
我说有时候怕有时候不怕有的事情怕有的事情不怕。二娘笑了说:“这就对了,你跟她是母子两个,有时候她反倒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