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tou一场雪的时候，我跟县保安团的钱团chang见面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老牛tou山上。那一场雪下得不大，地上只薄薄地铺了一层，树的枝干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好像每一棵树的枝干上都镶满了细碎的钻石。漫山遍野银装素裹，一丝风也没有，寒气慢慢透过棉衣朝人的心里钻。我带着卫师爷跟胡小个子和钱团chang会面，另外安排四ban子带了一个队的人，事先埋伏到了老牛tou山菩萨庙的前后左右，以防万一。我估计经过昨天晚上这一场大雪，这帮伙计肯定冻得差不多了，耳朵鼻子还能chang在tou上就算万幸，回去以后得给他们发点大洋犒劳犒劳。

胡小个子穿了一件mao朝外的老羊pi袄，脑袋上dai着一ding狼pi帽子，把最凶残和最温顺的动物统一到了自己的shen上，还背了个鼓鼓nangnang的包袱，活像收山货的经纪。我问他包袱里装的啥，他嘿嘿一笑说：“没有啥。”我也没有再问他。卫师爷穿着青布大襟袍子，羊羔pi衬里，脑袋上捂了一ding形状像niao桶的毡帽，这zhong毡帽的边很chang，平时卷上去，冷的时候放下来能把整个脑袋都包起来，卫师爷目前就正是这zhongdai法，用毡帽把瘦chang的寡pi脸藏了个严严实实，只lou出眼睛，活像白日抢劫怕人家认出来的强盗。我穿着二娘给我zuo的新棉袄，二娘zuo棉袄的时候过多考虑了防寒功能，棉花可劲往里tou填，结果棉袄跟棉ku都成了sai满棉花的面袋子，穿在shen上圆gungun的，nuan和倒是tingnuan和，就是窝窝nangnang的整个人就像一只填满了烂草的大麻袋。我在腰里扎了一genpi带，企图多多少少能显示出一点人的ti形来，这genpi带还是从保安团抢来的。二娘给我zuo的是大dang黑棉ku，就是农民穿的那zhong缅dangku，前面没有开口，ku腰横向叠在一起用ku带扎起来的那zhong。由于ku腰在前tou多叠了两层，又是厚厚的棉ku，我的前面就鼓鼓nangnang地隆起一堆，好像我的本钱很突出而我又有意炫耀似的。我把枪明晃晃地挎在肩膀上，里面压足了子弹，我用了chang弹夹，一次可以压四十颗子弹，而不是正常情况下的二十颗。我用的是原装的木tou枪tao子，这zhong枪tao子可以插在驳壳枪的枪把上变成枪托，把驳壳枪当作冲锋枪使用。我要是有nainai左右开弓、双枪齐放的本事就好了，那样我也可以一左一右插两把盒子炮，更加威风，不像现在，肩膀上只挎一支枪，不太对称，有点失衡的感觉。

我们三个一路行来，一路观赏着雪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靠闲磨牙来打发路途的无聊。卫师爷有几分谄媚地说：“尕掌柜，你年纪不大么，枪法咋那么好？”

我说：“这是nainai训练出来的，这叫心到眼到手到，心手合一，要从小下苦功夫呢。”

卫师爷便问我你听过百步穿杨的故事吗？我其实听过，可是我想知dao他为什么要给讲这个故事，就说没有。他便开始给我讲百步穿杨的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一个神箭手，箭she1得非常好，能够百步穿杨，不是she1穿杨树，而是she1穿杨树的叶子，也不是随便she1穿哪一片叶子，而是she1穿指定的那一片叶子。结果，这人就开始骄傲起来，到chu1炫耀自己的本事。有一天碰到一个卖油的老tou，老tou对他态度很不屑，神箭手ting生气，问老tou凭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老tou拿出一个铜钱，又舀起一瓢油，把铜钱放在油篓子的口上，高高举起盛油的勺子把油从铜钱中间的眼里倒了下去，油像一条细线，从铜钱中间的孔里穿了过去全都进了油篓子，一点都没溅到外tou。围观的人都赞叹不已，老tou却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就跟she1箭一样，不过手熟而已。”神箭手非常惭愧，从此以后再也不四chu1招摇了。

胡小个子说：“尕掌柜又没有四chu1招摇他的枪法，你讲这个故事没∫馑济础！

卫师爷瞪了他一眼，想ding他一句，嘴张了又张，hou咙里咕噜一声，ying把话咽了下去。我对卫师爷有些失望，我ting爱听他们吵架，如果再打起来就更有看tou，可能跟我们的日子太平淡、太乏味有关，我总渴望发生点什么事情，哪怕是他们吵架打架。当然，打架你给我一拳tou我给你一拳tou，扭在一起在地上gun都可以，超过这个限度就不行，超过这个限度就得受惩罚，不然真的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对伙里和他们自己都是损失。我们在路上，如果他们俩能吵起来，边走路边吵架也是一zhong消遣。在一起混的时间chang了，卫师爷也就不像刚到伙里的时候那么拘谨，有时候跟伙里的伙计也能你来我往地斗斗嘴。最近胡小个子对卫师爷有意见，卫师爷拟定的几项措施胡小个子很不满意，尤其是让驻扎在山下的李大个子那个队可以zhong粮食，而且还可以得奖赏，这让他很不平衡，因为他要在山上负责看守我们的老窝，就没了创收的机会，所以讨论这事的时候他要求给他们一定的补偿。

卫师爷说：“这zhong事情谁补偿谁呢，你要是也想zhong地去，就跟李大个子换一下么。”

胡小个子把他现在的位置看得很重，因为他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