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到窑里说话。”
回到窑里,奶奶跟胡小个子、李大个子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奶奶说:“你还活着呢?真叫人担心死了,你活着怎么也不通个消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奶奶这么一说我跟卫师爷都哈哈笑了起来,奶奶奇怪地问我们:“你们笑啥呢?我说错啥了吗?”
卫师爷说:“不是奶奶您说错了啥,我笑的是尕掌柜不愧您养大的,连说话都跟您一模一样,刚才一见面他跟我说的就是您刚才说的话,好像是你们商量好了一起对我说这话似的。”
我问他:“这么长时间你在哪藏着呢?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跑到西安去了,还有人说你投了李冬青的保安团。”
卫师爷说:“我这条命真是捡回来的。中央军攻上狗娃山,大家都晕头转向,实在顶不住就开始乱纷纷地撤退。我跟着别人瞎跑,跑到后面山上,藏到一个崖畔畔下头,想等到天黑了再想办法逃出去。等到天黑,我刚一冒头,就让人家发现了,原来人家在崖上头安了个哨,我刚好撞到枪口上。那些⒄婊担也真狠,根本不问,见人就开枪,一枪打到我的肩膀头上,枪子把我从崖上掀到了沟里,多亏沟里茅草深,我才没有摔死。后来我挣扎着从荒山野岭往山外头走,也说不上走,连滚带爬,好不容易从山里头出来了,我就到处打听你的下落,这才听说你让李冬青捉了,要杀头呢。奶奶一走了之不见踪影,你又叫人家捉了,伙里这下是真的完了,我只好到处混日子,这里给人家教几天塾学,那里给人家记几天账,好在伤不重,过了一段日子也就慢慢长好了。可是在哪里也混不安稳,前几天听老百姓说狗娃山的土…伙里又兴盛起来,尕掌柜还活着,我赶紧往回跑,到了山下头碰到李大个子手下的伙计问了准信,才敢上山来见你们。”
奶奶说:“让我看看,你的伤留下啥残疾没有。”
“没事儿,没伤着骨头没伤着筋,已经长好了。”卫师爷说着扒开衣裳让我们看他的伤口,果然在他的肩膀上有一块疤痕。
奶奶说:“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人也胖了,脸色也好得很,是不是遇上啥好事情了?”
奶奶提到好事情,我发现卫师爷眼神闪烁,看到我注意他,赶紧又低了头整理着刚才解开的衣领子说:“唉,亡命天涯哪里有什么好事情,不过没饿到肚子是真的。”
我说:“啥话都别说了,告诉灶上给卫师爷添个肉菜,吃过饭我跟你好好谝一谝,你识字懂道理,把你这些日子在外头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好好给我说说。”
那天晚上我跟卫师爷谝到天边露白。通过他我才知道,世道果然变了,日本鬼子已经打进关内,山西、河北、山东、河南、安徽到处吃紧,日本人几乎占了半个中国。全国掀起了抗日高潮,国共两党结成了抗日统一战线,联合起来打日本,到处都成立了抗日组织。山西、陕西跟河南交界地区的共产党的八路军、冯玉祥的西北军、山西的牺盟会还成立了抗日同盟,跟日本鬼子对了几仗,各有损伤,日本鬼子也没能占到多大便宜,眼下处于僵持阶段,听说日本鬼子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展开全面进攻呢。我告诉他,李冬青勾结的中央军把狗娃山祸害惨了,二娘还有许多伙计都被打死了,我们抓住机会想报仇,没想到李冬青到黄土峪打日本人去了,结果把他一家老少都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