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黄土峪在县城西北八十多里,距狗娃山也有八十多里,狗娃山、县城跟黄土峪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如果画成地图,狗娃山、县城、李家寨子是地图下方的一个三角,县城、狗娃山、黄土峪是地图上方的三角形,把两个三角形的底边并起来,就构成了一个菱形。这几日黄土峪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即便我们躲在狗娃山上,远离战争的炮火硝烟,也不时会从山下传来黄土峪战况的zhongzhong传说。我问卫师爷,日本鬼子到底有多厉害,卫师爷说他也不清楚,反正中国人迄今为止没有打过胜仗。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变成了三九天的石tou,冰冷冰冷地窝在腔子里难受得要命。如果我们中国人跟日本鬼子从来没有打胜过,那么中国不是很快就要亡国了吗?卫师爷看出了我的郁闷、焦虑,安wei我说:“我说没有打胜过是指最近这些年。明朝的时候,日本鬼子也经常侵略我们,那时候日本鬼子叫倭寇,刚开始我们也是叫他们闹的没办法,后来出了个戚继光,把倭寇杀得丢盔弃甲,剩下的都赶回了东洋大海。从chang远看,中国人必胜日本鬼子必败,这是没有疑问的,看看历史就知dao了,我们中国经过了多少外来侵略,到tou来还不是中国还是中国,中国绝对不会亡国。”
我也不是一点历史知识都没有,我反驳他:“中国怎么没有亡过国?远的不说,就说咱们都知dao的,宋朝让金人抢了半bi江山,后来又让蒙古人彻底灭了,全中国人都当了亡国nu。明朝让满清灭了,中国人又都当了亡国nu,这一回当得更chang久,一下子就让满族人统治了二百多年,这还不是亡国?”
卫师爷说:“当时是亡国了,后来还不又恢复起来了?这就是我说的,中国永远是中国,没人能亡得了她。占得了中国一时,占不了中国一世,最终占中国的那些外族反而是自己被灭了。蒙古人还算幸运的,虽然剩下的是全世界最穷的地方,好赖还有个蒙古国,满人得到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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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心跟他讨论这些已经远离我们的历史,我更关心的是黄土峪的战事,还有就是眼下我得白养活的李冬青一家老小。我跟卫师爷闲聊中问他:“你估计黄土峪能不能打胜?”
卫师爷的回答让我凉了半截:“肯定打不胜,我们这方面也清楚这场仗肯定打不胜。”
“明知dao打不胜还打什么呢?”
卫师爷拿了个柴gungun在地上画了一个脸盆大的圆圈,又在圆圈旁边画了一个jidan大的chang条条:“这个大的是我们中国,这个小的是日本,我们就是一块大西瓜,日本是一只菜虫虫,你想,菜虫虫想吃西瓜,它吃得下吗?所以,小日本咬我们几口,我们暂时没办法,可是它要是咬得重了,即便是西瓜也能用瓜汤汤淹死它狗日的。黄土峪这一场仗打不胜下一场可能就会打胜,总不能眼看着小日本像逛他们家花园子一样在我们国土上耀武扬威吧?再说了,只要打仗就得死人,双方都得死,我们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就算我们两个人换一个,十个换一个,日本鬼子也换不过我们。要是全中国人都起来打日本,日本鬼子就得准备全死光才能占领中国,话说回来,他们都死光了,还能占得了中国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又敞亮了许多。确实,这么算账,我们即便每次都打败仗,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因为我们国家大,人口多,经打,不像小日本,就那么大点地方,就那么多人口,耗也得把他们耗死。我忍不住又问他:“你说李冬青这一家老少我该咋办呢?”
卫师爷笑了,说:“尕掌柜,这个话你问了我多少回了。”
确实,李冬青一家老小现在成了我的心病,就这么养活着我不是养不起,可是我就怕夜chang梦多,万一他的家里人在我这儿出个什么事情,别说我不杀他们,就是他们自杀上一口两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卫师爷刚回来的时候劝我ma上把人放回去,我想了两天两夜,同意了他的意见。nainai跟胡小个子也说该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回放过李家娃娃,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这是nainai的话。等到要放人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让李大个子把李家寨子烧了个jing1光,送回李家寨子他们也没地方安shen。放人就得往县城送,不送半路上出了事还是我的罪过。可是县城我又绝对不能去,去了弄不好就得让保安团的兵缠上,而且我的面子也下不来,让人家一说尕掌柜把人家家人捉了又吓得送了回来,那今后我也就别想在这条dao上混了。
放人还是不放?放怎么个放法?不放又会有什么后果?我在犹豫不决的煎熬中找不到办法。反倒是李冬青一家子倒好像过习惯了,李冬青的儿子跟伙计们的娃娃混在一起玩得畅快;李冬青的老婆好像跟胡小个子的老婆格外投缘,居然有事没事的还跟着胡小个子的老婆学起了山西梆子;只有李冬青的老妈整天愁眉不展,忧心忡忡。nainai劝她别怕,我们不会害他们这一家老少,就是等着李冬青来给我们个公dao呢。李冬青他老妈说我不是怕你们,我是担心我儿子,也不知dao他能不能活着回来。李冬青他老妈告诉我们,日本鬼子恶得很,烧杀掳掠还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