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们跟李冬青开始了第二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是zuo生意，以我吃了个哑ba亏告终。但愿第二次合作这家伙能诚实点，玩心机我实在不是他的对手，nainai过去说我我还不服气，现在我自己也承认，我这个人脑子聪明，心眼却太实在，这是一组矛盾，智商和xing格的矛盾决定我跟诚实的人合作可以zuo好任何一件事情，如果遇上李冬青那样的对手，稍不留意我就会吃亏栽跟tou。可是，我又不能拒绝这zhong合作，打日本人靠的就是大家合伙，独木难支，一gen筷子夹不起菜的dao理我懂。朋友可以选择，合作伙伴往往没办法选择，比如李冬青，现在我不跟他合作就没办法对付日本鬼子，反过来他也一样。日本鬼子在县城吃了大亏，我们估计日本鬼子肯定得报复，加jin整军备战。老伙计们都pei上了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这zhong枪枪shenchang，she1程远，又有刺刀，不适合我们干过去那zhong打家劫舍、绑票抢掠的事情，却适合战场上两军对阵。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已经不再是fei羊、油点子，而是日本鬼子，所以我们非常喜欢这些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新式武qi。

在县城外打那一仗时的天气状况，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可能跟jing1神太jin张战斗太激烈有关系。过后我曾经问过伙计们，伙计们说的各不相同，有的说是晴天，有的说是yin天，有的说那天刮风了，有的说那天gen本连个风丝丝都没有。看来伙计们也跟我一样，浴血奋战时留在记忆里的天气状况成了空白。跟日本人在我的地盘上干的那一仗天气情况我却记得非常清楚。跟日本人在县城打了一场之后，我们估计日本人肯定会很快就来报复，日日夜夜都在jin张地关注着日本人的动向。日本人倒好像把那一场败仗忘了，大半年过去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我们才知dao，日本人把战略重点放到了华北和华东，西北这边沿黄河布了一条松散的防线，并没有作为他们的进攻重点，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向我们进攻。跟他们再次打仗是在我的地盘上。那是一个跟出生婴儿一样纯净的日子，天空蓝汪汪的见不到一丝云彩，早上我们喝过苞谷糁糁，nainai正逗着胡小个子跟过油rou的儿子比赛谁niao得远。过油rou的儿子比胡小个子的儿子小了一岁半，niao的自然没有人家远，nainai就把作为赌注的洋糖给了胡小个子的儿子。洋糖就是外tou裹了一层纸的糖，花花绿绿的好看，比我们平日里吃的黑乎乎的土糖洋气，我们就都把那zhong外tou裹了一层糖纸的糖叫洋糖。过油rou的儿子眼baba看着胡小个子的儿子得意洋洋地吃糖，嘴ba一撇一撇的就要哭出来。nainai骂他：“你看你那个窝nang样子，赛不过人家哭啥呢？nainai又不是红苕，还不知dao你比人家小了一岁多，nainai就是想叫你自己想一下咋样才能吃上糖呢。你好好想，想出好主意nainai给你两个糖。”

nainai逗他们的方式逗起了我的兴趣。我gen本不相信过油rou的儿子会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过油rou就有点木瓜瓜的红苕气，他儿子随他的zhong肯定聪明不了。过油rou的好chu1就是命大，肚子上挨了一刺刀，在县城的医院里躺了两三个月居然又活蹦luantiao地回来了。过油rou的儿子说：“你哄我呢，你只有一块糖，给了狗dan，再没有了。”狗dan是胡小个子儿子的ru名。我们的gen据地是狗娃山，nainai给我起的小名叫狗娃子，我当了掌柜的，胡小个子他们生下来的娃娃就都以狗字打tou往下顺，胡小个子的儿子叫狗dan，过油rou的儿子叫狗mao，再往下生还会起出什么狗字招牌的名字谁也说不清。眼下我们伙里只有这么两个娃娃，李大个子倒有两个娃娃，一男一女，可是从来不到山上来。

nainai对狗mao说：“胡说呢，nainai哪能骗娃娃呢，不信你看。”说着张开手让他看，nainai的手里还有两三块糖。谁也没想到，狗mao闪电般地一把将nainai手里的糖抓起就跑。nainai让他闹愣了，等明白过来才啼笑皆非地骂了起来：“这狗日下的，小小的就成了土匪，过油rou老实着呢，下的zhong咋这么匪气。”骂过了回过劲来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⑼薇Ｏ詹皇枪油rou的zhong。”

我在一旁说：“这就叫老鹞子叫jichu3叨了眼睛。”

nainai说：“人么，自然要一辈比一辈强才行，不然人不是活倒了么。过油rou这⒌闹痔焐就是当伙计的料。”

我说：“你还盼隔辈人接着当伙计呢？”

nainai叹了一口气说：“不当伙计干啥呢？当老百姓能不能混口饱食不说，就是受的欺负让人都难活，我宁可当土匪叫人家灭了，也不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活。”

nainai的过去我不清楚，我只知dao她过去在ma戏班子卖艺，卖的就是她甩绳子飞人的本事，她过去生活的情景从来没有给我讲过，我不知dao她是不善于讲述过去，还是过去太痛苦而不愿意提及，人对过往的苦难经历有回避的本能。有人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让我说，对曾经遭受苦难的回避本能才可以抹平一切。nainai说得不错，在那个以有钱人为主宰的社会里，如果我们没有枪，不在伙里当伙计，我们就只能是有钱人脚底下的泥土。

我正在跟nainai闲聊，李大个子像一个漏了气的大pi球，气chuan吁吁地gun了过来，见到我跟nainai便一pigu坐到了地上。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