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旨邑。”他的心一沉，以为她yun过去了。

她睁开眼睛，转过tou看着他，气脉悠悠“他们死了。”

旨邑的确感觉到孩子的死：仿佛握jin的拳tou缓慢散开，她的shenti一阵舒畅。她确信，这舒畅的瞬间，正是孩子气绝之际(荒诞的“解脱”暗示)。她产生了强烈的食yu，小腹坠痛使她无力动弹，停放尸ti的子gong不堪重负。

“宝贝。”谢不周突然改口，心痛难忍。他这么叫她，便是对她最贴心的回答。

她并不吃惊。她知dao，她是他的宝贝。

“我好饿。”她说。像刚刚睡醒的恋人。

“最想吃什么？”他问。

“口味虾。辣椒炒rou。”她的脸上浮现惨淡笑容。

“太辣不行。你要答应，用开水涮过再吃。”

他神情严肃。她点tou。当生命像退chao的枯滩，被洗劫一空时，谢不周用他那张涂满冷漠的面孔，给她最ju力量的温情。她知dao，这不会转瞬即逝，在她“残疾”的余生，他将是她的拐杖，是她的鞭子，是她一眼望不到tou的、无法实现的幸福。

宛如一片虚弱树叶，在秋风中瑟瑟向前。仅卧床休息了几天，旨邑决定瞒着谢不周出门(她liu产后他严格规定她的休息与调养)。走在路上，她才发现shenti柔ruan无力，好比是风在推动shenti，她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两天前，因为药物的失败，她最终还是躺上了手术台。由于血liu不止，不能使用麻醉，她恐惧的routi疼痛，最终仍如冰冷qi械摆在她的面前。它们进入她的shenti。zuo爱的剧烈痛楚。她汗水shi透衣背。水荆秋的汗滴在她的脸上，变成她的泪水，四chu1gun爬。他面孔扭曲，神情模糊，mao发如ma鬃扬起。他挥鞭疾驰。没有比子gong更脆弱的qi官，它像把握快感一样抓住疼痛。那生命的温床，厮杀狼藉，血liu成河。

我爱你。我也爱你。至少插入了四gen铁qi，仿佛在凿松结实的水泥地面，一齐用力，撬起一块ju大的石tou。

下了一趟地狱上来，人间的烟火还在。男女之情从ti内消失了。色彩从眼里淡去了。yu望散了。“问题”彻底解决了，留下的问题比解决的问题更大。一个人，shenti里只有自己，嚼这无味的后果，横竖已无所谓。ju大的空dong望不到tou。在这虚无中，眼泪无力浮起痛苦之舟。悲愤无风。是时候面对秦半两了。

旨邑走在路上。手在风中酸痛。她将它们装进口袋。风侵袭她的shenti。全shen酸痛。她不知dao该把自己藏到哪个温nuan的地方。对风的min感，使她恍惚已是风烛残年。她想，我废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的确废了。ti内不再蕴藏生机。生机bobo的春天，完全掉进了泥淖。一个不能生chang孩子的子gong，形同虚设。她想到怎么对秦半两言说，她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是风中的蜡烛。颤颤微微地燃烧。泪顺着肢tiliu到gen底。慢慢耗尽自己的能量，走向秦半两的画室，在他的画室门口骤然熄灭。大风chui灭蜡烛，也能chui旺一堆大火。她注定要被chui灭。不，是摧残。

又一阵风。酸痛入骨。激起她对水荆秋的怨恨。她裹jin黑色风衣。tou发拍打衣背。秦半两令她冷静，冷静如赴死。通向秦半两画室的路，不再令她兴奋jin张。对路上的一切视若无睹。快到画室之时，她接到原碧的电话(在此之前她手机一直关闭)，突然对原碧满怀歉疚，她像个临死之人，对和她关系似近还远，同时又不无戒备的原碧产生前所未有的好感——她意识到原碧是她唯一走得最近的同xing朋友，而她们彼此几乎从未坦诚相待。她宽恕了原碧的心计，宽恕了原碧对爱的手段。她原本就没有理由埋怨原碧，当时是她自己放弃秦半两去了哈尔滨。

原碧对旨邑说，稻笫这些天找不到她，老打电话来问。风chui得旨邑手发抖，她感到握不牢手机，随时会掉下去，便告诉原碧，晚点再打电话给她，末了又叫原碧直接到她家里来，她想和她聊聊。

到秦半两画室门口，她果然燃成一堆残烛，烛心已灭，只是漆黑。门开着。她在大门上留的字，经过雨水冲洗，更加清晰。她才看见，她使了那么大的劲划写那几行字。她悄无声息。落叶坠地，在脚底盘旋。恍如隔世。隔世之门敞开。他在里面。他在画她。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正是那副装扮：tou发随意盘在脑后。耳环如稻穗chang垂。衣着绿底玫红花，绣花圆领，喇叭袖(袖边绣花与领口相同)，收腰阔摆。画中的她站在窗口，垂下眼帘，注视手中的青色玉镯，神态既认真，又闲淡。窗口投进的光线，匀净溢散，一zhong看不见的温柔笼罩。背后的古玩橱柜摆设简洁。画面显得单纯而丰富，宁静又生动，理xing却也诗意(他说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发现，她不如画中人美。画中人那般鲜活(他仍在她的腮bu着色)，而她是如此破败(害虫仍在啃噬她的肌ti)；画中人眼lou春色，而她则满目疮痍。她s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