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品尝菜肴,二十分钟后,我草草买单。
我坐在副驾驶坐上,何夕坐在后座,之间僵硬的气氛,我想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发现了。
快到芮金宾馆的时候,何夕低声地问我:“你,真的想帮我吗?”她的声音若有若无,难以分辨。
我没回答,我想这不需要回答。
其实我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我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了,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开口。我一贯能说会道,可是爱情总能让一切乱套。
车在芮金宾馆门前停下,何夕默默地下车。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用手挡着眼睛,低头快步离开。
车再次启动。
我闭着眼睛,头靠在座椅上,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回芮金宾馆。”我对司机说。
帕萨特在长街上迅猛而华丽的一百八十度掉头,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我努力坐正,却听司机说:
“这就对了,我想呢,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哪能这么忍心。”
等了很久,门才缓缓打开。
何夕抿着嘴站在门口,因为才刚哭过,所以神色显得比往常柔弱几分。
“我真的想帮你。对不起,我刚发现原来我这人也会犯驴脾气。”
何夕的嘴角向上弯起,看来她心中的愁绪被我这句话打消了少许。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进来吧,驴脾气。”她让到一边,冷冰冰地说。
我笑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她的房间,不免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关于那段时间,唯一留给我的印象就是醒来后剧烈的头痛。
“其实有许多事情,在刚才那样的场合讲并不合适。”何夕倒了杯水给我。
“谢谢。”我喝了一口,随手放在茶几上。
“不知道伦勃朗告诉了你些什么。”
“你和他的关系,还有范哲现在的情况。”
“我们三个人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那时候,我总是能吃到最大的水果,最多的饭菜,有谁把我惹哭了,哥哥我帮我擦掉眼泪,而伦勃朗则会冲过去把惹哭我的人打一顿,有时候是被打一顿。”何夕的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好像要把整个人缩回那早以远去的时光里。
“后来我们一起被父亲领走,一年年过去,我们开始长大,始终都在一起。进了父亲的机构工作,我做病毒研究,他们两个开始东奔西走,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给我当地的特产和礼物。其实数起来,他们两个都待我很好,但时时让我记起的,却只有哥哥。有时我会想,如果那时,是哥哥冲上去打架,伦勃朗擦干我的眼泪,会怎么样。”何夕微微一笑,停了下来,入神地想着什么。
我看着她,这是属于她的时间。
“你说的对,我是怀疑,是哥哥偷走的内脏。”何夕回过神来,说了这句话后,眼神也灰暗下来。
“这两年来,我开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他不说,我也不问,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我多想和他一起分担,试着问过几次,他只是笑着,和往日一样和旭地笑着,不说话。三个多月前,他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我事先打电话给他,问清了航班号,去接飞机。”
“你说他从上海回来?”我忍不住打断她。
“是啊,从上海回日内瓦。怎么?”
“就是出事前的那次?但我问伦勃朗,他为什么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吗?”何夕皱起了眉,微微摇头:“不应该啊,哥哥出事,他在病床边和我一起守了三天三夜呢,怎么会没打听是从哪儿回来的呢。”
为什么伦勃朗要瞒着我,不告诉我范哲出事前是来的上海?这其中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我的确觉得迷雾重重,后来都说是哥哥自己度假去的,因为并没有正式的公派记录。但他去度假,怎么会事先不和我说,通常我们都会一起去的。另外,我还听到另一种说法…”何夕微一犹豫,接着道:“因为哥哥一共只离开了三天,父亲告诉我他是临时请的假,所以度假之说是有些牵强。他是因为一些私事而去上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