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胳膊,注意力却跟着肖强和柳梢。
大门锁了。圣诞节对看门老大爷来说不过是十二月二十五号,一个普通日子,没有半夜不锁门的理由。他们在铁门前站住,开始交谈,他们说话口齿清晰,我不由得惊叹柳梢的酒量。而肖强从前就是以能喝闻名于各种圈子的聚会的。
"你会写信吗?"我听见柳梢问肖强,心里还暗笑一下,以为以这样提问开头的调情未免幼稚。那时,肖强还没告诉我柳梢的那些信。
"会,但写什么呀?"肖强老实的态度像个初涉情场的男孩儿。
"那你说吧。"
"说什么?"肖强说。
"你什么意思?"柳梢吃惊地反法。
'我没什么意思。"
"这么说你不想让那件事有个结论,对吗?"
"哪件事?"
"饭后的那个事。"柳梢说完,肖强立刻离开了大门,朝我们走来。走近我时,他悄声对我说:"这个女人疯了。"
我把刘山扔在地上,掏出烟递给肖强一支,我们躲进楼口点烟,这时听见自行车放气的声音,接着声音此伏彼起地响起来,喂!喂!…
我女朋友跑过来,拉我和肖强去看。我们走到自行车车棚,柳梢像个日本女人一样,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给每辆自行车的后胎放气,一辆又一辆。我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她就势坐在地上,她妩媚地笑着,声音轻柔地对我说:
"大门锁了,出不去了。"
"上楼吧。"我用力拉她一下。
"不去。"她说,"这挺好玩的。我还从没这样干过,不过,从前我的自行车总被人家放气。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因为我听见了她和肖强刚才在大门口的谈话,所以我能想见这个女人此时此刻的内心。因为她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我觉到了自己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感情,已经不容我忽视。
肖强和我女朋友站在一旁,仿佛是刚到此地的旁观者。后来,我女朋友说,她对柳梢的厌恶就是从自行车棚开始的。我不由得钦佩女人的直感,它们什么也搞不错。
我在他们的目光(我女朋友和肖强的目光)关照下,将柳梢扶上楼,轻轻放到沙发上,她像一只服了安眠药的小猫,眼神迷蒙。我不懂肖强和我女朋友为什么都没帮我一把,他们也没管刘山和李林,他们至今还坐在楼前的水泥地上哪。他们只是跟在我和柳梢身后,柳梢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我女朋友扶起她,将她送到卧室。当我女朋友又回到这个房间时,便坐到柳梢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用一只手的长指甲挖另一只手的指甲里的脏东西。肖强问我还有没有酒,我摇摇头,注意力还集中在我女朋友的指甲上。我一直不喜欢她的这个习惯动作,但只是今天晚上我才对此感到厌恶。很多日子过去之后,我有一次回忆这个夜晚,我为自己在这个瞬间产生的对女朋友的恶感感到羞愧。
"哎,找点酒吧。"肖强对我女朋友说,"不行,我去邻居家借两瓶。"
我女朋友没说什么,突然站起来,从食品橱柜里拿出两个小扁瓶,递到肖强跟前。肖强看看瓶上的标签,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