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年轻人拉住了他的手,他离不开厕所
"大叔,我太年轻了,您一定得帮我。"
"说说看。"
"哦,我…我和您楼上那家女主人有点关系,是那种不正常的关系。可他丈夫提前回来了。我没办法,就从窗口溜到您家了。您得帮我,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悔过。"
他笑了。然后点点头,他肯定是同意年轻人的请求的。他打开自家的大门,做了一个颇有幽默意味的手势,年轻人像一溜烟似的跑了,都没说再见谢谢之类的话。
他走进厕所开始洗澡。一边洗澡一边觉得自己幸福,如果这年轻人是个劫匪,也许他就再也没机会在这儿洗澡了。因为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把钱交给别人,哪怕是交给拿着刀的劫匪。这样,生命自然会受到危害。
洗完澡,他抽上一支烟。
黎明时分,他从梦中突然就醒来了。他坐起来,汗水浸透了背心,他用无数个耳光唤醒了睡在身边比他小二十岁的妻子。
"你疯了,你干吗往死里打我?"妻子的嘴一定在流血,她喊叫着。
"因为我们家住的是平房!"
"后来呢?"他又为我泡上一杯新茶。
"后来?"我是该好好想想后来的事。可我突然就不愿说下去了。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跟我一样调离了那个城市。其实那个城市什么都好,就是平房太多。"
他把磁带反过来,巴赫的赋格曲又响起来。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我转头去看窗外的天空,依旧阴沉着。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他居然打你。"
"谁打我?"我愣了。
"你在说谁啊?"他反问我。
"我不是在给价说别人的事吗?"
"别人的事?可这是你的过去!"
"啊对,我忘了,对不起。"
"你忘了,你怎么可以随便就忘了?我还以为这一切都会在你心灵上留下创伤呢。"
"他不是打过我了吗?那就没资格再在我心灵上留创伤了。"
"你太宽容了。他没资格打你,即使你做了那样的事。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
"和不挨打的权利?"
"对。"
"他是一个很传统很封建的男人。"
"他就是孔老二本人也不该打你。"
后来,我就有了一种被套住的感觉。即使不是休息日,他也抓空儿就跟我谈这件事,好像他站在我的立场上,谴责那个比我大二十岁打我的家伙就不用跟我商量,想什么时候说这件事他就什么时候说。
他帮我分析我"当时"的状态。他认为我嫁给一个比我老那么多的男人,不是为了钱(当然,玉梅唯一得不到的就是钱),而是为了寻找安全感。但真正的爱情又是刻骨铭心,无法割舍的。结论是我没有责任。他说,要是那个男人的行为举止和他所受的教育相称,也许会在天没亮的时候把一件厚厚的睡衣披在我肩上,然后牵着我的左手,走到屋外,先看星斗,然后指引我的目光去注视那幢平房。他应该说,"亲爱的,你发现我们住的是平房吗?"
如果这样,我也许会被感动得不知所措,然后跟家乡来的人断绝往来,全身心投入剩下的日子…
他就是这样没完没了地说,没完没了地分析,甚至也不再给我倒茶了。我看着他那张一开一合的乌鸦嘴,什么也理解不了了。
我觉得我必须得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冲上去扼住他的喉咙,我怎么看他都像那玩灵魂游戏的牧师,我把这个感觉告诉了他。他说:
"我上哪儿能给你找个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