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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从那个中午开始的(2/4)

发剪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了虱

她对什么都不抱信心。有时她不愿意吃饭,说懒得吃,吃不吃无所谓,死了就拉倒了。有时她又想通了,说怎么活都是活着,这时她就表示想吃炒米粉。我也喜吃,于是积极去买菜,到附近的农贸市场买来米粉、青蒜、、豆芽,它们味俱全地现在我们的小屋里,它们的气味就是生活的气味,是生活中诱人的一面。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在犯人被砍之前要给他们喝酒吃,吃了好吃的东西,基本的生活愿望就满足了。在炒米粉的日里,我们的心情就比较好,屋里弥漫着猪油和青蒜的香味,我们什么都不想,解聘、人工产、离婚、上环,等等事情我们一概不知。我们除了想着享受猪油和青蒜的香味之外什么都不,所以每次我买了菜回来就放在房间的桌上,让南红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它们,然后我才一样一样地拿到厨房的池去清洗。清冲刷着我的双手,光而清凉,我在这时容易到一久违了的闲情逸致,那是一只有童年的时光才会有的心情,在那心情中,任何方向都是无比空阔的草地,往天上也可以打,往地底下也可以打

净,蔚蓝明净的天空。

她不作声,也不翻。后来我找房东借了一把剪刀,如果这是一把剃刀就更好了,它银光闪闪,薄而锋利,我轻轻地刮着南红的,她的发脱落的地方泛着青,就像电影《诱僧》剧照里陈冲的光一样,那是满街的报摊上一再现的著名光。这样的光有着一轻盈的优,一无牵挂万事俱休的优,视觉上新鲜而哀绝,使这离女人最远的发式(如果这也算一发式的话)反而最有女的味,它怪异而神秘,令人想到一些非同凡响的事件。但我没有找到剃刀,即使找到了也不敢用,不好会把南红的血来。

有的虱有翅膀,这样的虱是狗的虱。狗虱与人虱是不同的。

她低坐在床上,我在她周围铺了一些晚报,用她的枕巾掖住她的脖。我用剪刀剪,一刀浅一刀,效果就像狗啃。她的发结成一缕一缕的,没有,握在手上腻腻的。一个女孩是否时髦,一个女人是否优雅,发是最直接的标志,它首先必须净,然后才谈得上其他。

被解聘之前我从未真正想到要去试试。在我的想象中,圳是一个终日忙碌、没有午睡和闲暇的地方,而且所有的东西都贵得吓人。我既害怕速度又害怕消费,更重要的是我清楚自己青已逝,妙龄不再,在那个看重相的地方我没有什么优势。因此《港建设报》在我的意念中一直是一只悬浮在空中的气球,而不是一块可以充饥的糕。但我现在还是来到了这里,而且《港建设报》都完了我还待在这里,这连我自己都觉得有匪夷所思。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虱,我小时候生活在镇上,很早就知有这,并且知有一的工叫作篦的,就是专门对付虱的,几乎每家都有。我也听说过某某女生曾经长过虱,但我们都躲得远远的,虱像病毒一样会传染,

大粪的臭味从关的窗来,那是一畦包心菜,一畦青蒜,一畦小葱联合发的气味,但在它们中间或在它们之上,我还是常常看到单位院的那些丁香,那些白朵从青芒峰立的葱蒜间升起。环绕着丁香的垃圾桶,土黄的陶釉上有一只黑白间杂的大熊猫,年日久,下积满了尘土与污迹。我的心情时好时坏。

南红躺在床上,睛看着天板。我们互相懒得说话,我知她的疲惫比我更甚。她既疲惫又烦躁,躺在床上使劲抓她的。这指甲接的声音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之一。房间里的一切全都混不堪,桌上摆着油和酱油、火柴、盐,床上着梳容霜,床的铁架上挂着两个人的罩和三角短,它们曾在大雨来临之前的闷中散发难闻的微腥气息。南红说如果天再这样反常地下去,大家就会都死光。她又说如果死光了人,天也许还是这么

但好心情总是一闪而逝,南红挠的声音把虱的概念传给了我,我对虱本来没有什么印象,从未仔细看到过这与人类关系密切的小动。在我的想象中,那首先是一硕的虫,肚大而圆,里面装满了一肚血,它的四只细在人的发或肌肤上爬来爬去,有时在衣服的皱褶里。它在谁的上咬一谁就会到一阵刺。如果谁老不洗洗澡它就会现在谁的上。

南红挠的声音充满了快。我说南红你把发剃掉算了,我来帮你。

我和南红住在这个叫赤尾村的地方,听地名就有一穷途末路之。我丢掉了工作,南红不但失去了她的男朋友和珠宝城的位置,还得了盆腔炎躺在床上,发里长的虱像芝麻一样。我们各自中断了自己的生活,时间空的,窗外菜地的气味无聊地停留在房间里,就像一个讨厌的人蹲在屋的中间,半天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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